“是这样吗?”苏苏疑惑地啾着我。可惜我那个早已经格式化慵懒无谓的笑容,是一种非常强大的障壁,令我能够屏蔽一切试图侵入我内心的目光。
“真的啦。车来了,走吧。”不过十分钟我们就到了友谊宾馆。付钱下车上楼开门,谁知到雅子他们却不在我房里。
我推开隔壁建次的门一看,原来雅子和建次正坐在沙发上聊天,而丫头则抱着一包薯片,小屁股陷在大床的绒被里一边大吃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金,你回来了啊。”雅子看到我露脸,黑框镜片后面的眸子一亮,笑着问“你好了?我们晚上去后海的酒吧坐了坐,街头好冷清,可是酒吧里人很多,气氛还不错呢。”“嗯。”我虽然心里瞋怒颜雅茗藉着接待外国友人的机会跑到后海happy,但现在不是跟她扯皮的时候,对雅子说道:“我一个同学要借电脑上网,现在去我的房间用一下哦。”
雅子说:“好啊,金。我们在这里聊明天要去哪里呢。你带你同学去上网吧。”很好很和谐。
反正只是上网浏览一下信箱,我也不想带着苏苏跟他们几个见面,不然又要浪费许多口水。于是,苏苏跟在我后面走进了我的房间。
“这里很不错…金风,住宿费该是很贵吧?”苏苏扬目四顾,一边有些像是自言自语地问。“还好啦…电脑就在茶几上,你自己去用吧。”
我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转身一跃“扑通”陷进大床被单的褶皱里,摸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转了台,最后还是转到美国的电影频道,琢磨着里面的对话台词才能让我不至于入睡。
我的电脑向来不设密码,因为我相信我身边朋友们的素质,绝不会乱看我私人文件夹里的东西,而且有时候密码不但不能锁住隐私,反而会在紧急的时候给自己添乱。
我的桌面是一张裸露双肩、叼着一柄短刀的妖姬浮世绘,苏苏大概是看到了它微微惊愕了一下,两只一黜水的瞳仁里闪过了一阵讶异的光芒。
电影里威尔史密斯扮演的都市小职员去送孩子上学。接孩子放学。跟孩子在家吃晚饭,然后跟他的妻子开始吵架。
萤幕里吵着吵着,我觉得时间似乎应该过去好长一会儿了吧,苏苏怎么还没弄完呢,抬起眼睛来一瞧,谁知道苏苏竟然瞪着一对眸子以极端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我,仿佛看的不是她四年大学的同学,而是一只潜伏在梦魇深处的怪物。
“苏苏,你怎么了?”我下意识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糟,支起身子问。苏苏的手仿佛在颤抖,良久,她用一种我从来没听她表露过的怪异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金风,你电脑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图片?”
“你这两年到底在做什么?”靠!我脑子里“嗡”地一声爆了开来,苏苏竟然翻阅我私人图片文件夹,我那些表演剧照和挂在论坛里的私人作品,全部都被她看光了!
我心里一阵邪火陡然蔓延了开来,缓缓地站起身子,沉下面孔眯眼瞥着苏苏,沉声说:“谁让你看的。”“我…我只是想关心你看看你究竟是…”
“谁让你看的?”苏苏仿佛感觉到我身上某种气息正在升腾而起,这是在阴深晦暗的地下宫殿中一年多来所凝聚出的强大专注力和烛光中的诡异氛围。
她不由自主地摸着沙发的边沿慌乱地站起了娇弱的身子,一步一步,向着窗帘的角落退了进去。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向来温婉善良的苏苏身上,虽然她的本心有可能真的是在为我担心。
可是这些照片看在从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的她眼里,再也不会从她的记忆中被抹去了,今后她会怎么看我,我又该如何解释?苏苏,你不是来上网的吗?绳艺训练虽然能使我控制住下身的欲望。
但是却无法令我克制住怒火和冲动。我猛地上前窜上了一大步,抓住苏苏纤柔的手腕,把她顶在了角落的缝隙中。“苏苏,你忘记今天的事,忘记了今天看到的东西,好不好?”我贴着苏苏的脖颈在她的耳边沉沉地、慢慢地问。
记忆中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的她,看了照片八成以为我是某种专门凌虐女人的色魔:这时候她似乎慌得失了方寸,拚命挣扎着想要摆脱我的握力和压迫,一边脸红耳赤地叫着:“金…风,你快放开我,你…我要喊了,啊…”“苏苏,我不是你想像中那样。你能不能听我说?”我的声音依旧沉静得可怕,这是一种怒极之后的表现。
“我不,我不要听…”苏苏越是挣扎,她的胸口和大腿越是在我身上摩擦得厉害,不一会儿连叫出声都不敢的她,瘦脸再一次红成了柿子,口中也若有若无开始发出了微不可闻的轻叹。
“我给你解释一下我的工作,好不好?”当我再次强行抑制着快要如同火山爆发的心绪,冷静地对几乎已经软倒在我身上的苏苏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缓缓放开了一只手掌。苏苏用一种迷途羔羊般张皇失措的楚楚眼神盯着我的脸,一边把手伸下去七掏八摸,好不容易从口袋里扯出了电话。
“喂…?”就在这时候,令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了,打电话来的是苏苏的胞妹苏青曼,一打开电话就听到她叽里咕噜地用上海话大吼大叫,我由于跟苏苏贴得比较近,勉强听到了几句,竟然像是在说什么你怎么跟那个男人在乱搞!
我在两条街之外把苏苏强按在墙角里,她是怎么知道的?趁着我脑中空白的那几秒钟,苏苏拚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我的禁锢。
“金风,让我走,让我走…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苏苏双手挡在胸前,蜷缩着向着墙的另一边退去,似乎生怕我这个已经被误会成色魔的男子会再将她抓住似的。
你真是会乱想啊…看着苏苏惊恐失神的美眸,我心里掠过了一丝怜意。唉,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一边摇头一边摆手,那满腔的不爽也只能让自己一点点消化掉算了。
苏苏见我摆摆手不追她了,像是古时候被山贼虏劫当压寨夫人的美女在半路得了个机会逃脱一般,没命似的跑出了我的房间,其实此时此刻真正困扰我的已经不再是苏苏发现我照片的事情了,而是在想,她妹妹为什么会知道我跟她在“亲密接触”?以后到底怎么面对苏苏?明天的百里峡之行会不会尴尬?
这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根本无暇考虑,可是她妹妹的电话实在是太过诡异,直接导致了这天晚上我不但没有心情和我的雅子缠绵,更造成自称睡觉达人的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失眠。
拥着雅子,我在温软的绒被里皱着眉头,不断地搜索我大脑中有关双胞胎之间古怪感应的传闻和回忆。
苏青吟和苏青曼并不是我所接触到的第一对双胞胎,以前在小学里也有一对,不过是两个胖男孩。这俩小胖子在记忆中好像也有一些共同的感应,不过一定要对方在感受极端强烈的时候,譬如一个曾经被足球踢中小鸡鸡,另外一个才会有隐隐约约的感觉。
苏苏和她妹妹为什么会那么夸张?要是每对双胞胎都像是她们这样的话,那以后夫妻生活还要不要过?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在大概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一个扶桑战国宽永年间的传说。那是柳生十兵卫仗刀横扫岛国豪杰的年代。
那段时期里,地处会津的芦名众势力已经没落,他们当代的领导人芦名铜伯是一个极度邪恶的老人,处心积虑想要复辟自己的家族,唆使昏庸愚昧的会津藩主加藤明成四处作恶,藉机想取代他的统治。
最后,芦名铜伯在最终事败、枭雄末路的时候,人们却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被隐瞒了几十年的大秘密:原来穷凶极恶的芦名铜伯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这个哥哥竟然是全扶桑最有名的大贤者,幕府的上宾天海僧正。
这对双胞胎都是年近百岁的老者,而且他们的身上有着一种极度诡异的现象,在一个人受伤或者生病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会感同身受。
芦名铜伯藉此威胁天下豪杰,若是将他处死的话,那么贤者天海僧正也会在同一时间毙命!最后这一对历史上最有名的双胞胎之一,当然也在同年同月同时的两个不同地点结束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