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的知道?」
「管家差人送饭给我的时候,我抓住时问问他的。」
「你随便问,他就随便答了?」潘腾达闷哼:「这管家的嘴巴太不牢靠,想要受罚?」
「哥哥别责怪他,别罚他,是我很想知道啊。」张烟急忙解释:「而且我绝非随便问问的,只因老管家知我在您这儿,能够稍稍的安慰您,才会坦白告诉我,老爷去过梁家没用,那位大将军还是要刁难您的成年礼……我但愿逗您开心,请您不要一直忧虑此事?」
潘腾达听着稚气的关怀,感受亲吻他脸颊的嘴唇温热,不由得情绪舒缓,低头一吻他握着的小手。
清心斋内,无旁人干扰,仅有主仆二人亲近。
张烟跪下身子,亲昵的贴在哥哥背上环抱,腾出一手,指向丢于地面的纸团,说道:「我听管家讲了老爷带回来的那一张纸上,都是梁大将军列出要您宴请的名单,梁大将军,他不是您的外公吗?他也真怪了,要潘家独自花钱花人力,去宴请款待他们梁家上百的客人,完全不管老爷和您这儿有多少人数?搞成这样,到底还是不是您的成年礼啊?连我这个不相关的人听了,也觉得很火大!哥哥一定很想大骂吧?不如我们一块骂一骂?」
孩子毫不掩饰的直接,使潘腾达笑出来,「我的阿烟小小年纪,也能看出梁家奇怪?」瞥了他丢弃的名单一眼,仍旧丢不掉梁家沉重的压力,他叹气:「那纸上的宾客名单,不过是外公给我爹的惩罚,教训他不听话,就有苦头吃!」
阿烟?不是小猴子呢。张烟喜欢腾达哥哥这般亲近的叫唤,他再说:「哥哥拒绝那些客人上门不就好啦?」
「若是能拒绝,我爹老早做了,我又何必跟着我爹烦恼?」追根究底,这祸事因他而起,想父亲是如何收下名单,惶恐不安的离开梁家?他心里就过不去,瞥见身旁孩子天真稚嫩,哪里懂得这些?他不想多说了,又叹了一口气:「总之,为了款待外公列出的名单,我们家不能低调了,无可避免的,要失血花大钱来筹办成年礼。」
「哥哥要如何筹办成年礼?」张烟好奇的询问。
潘腾达不自觉又皱眉,嘀咕一声:「不知道……」他当真不知道啊,很想替父亲解决困难,却想不出好办法,满脑子愁钱愁仆役愁宴席菜色摆饰愁宾客脸色,他愁到频频叹气:「我想到三天后的成年礼就头痛!」
腾达哥哥忧愁,张烟也跟着忧愁,忍不住怀抱哥哥,努力思考好一会儿,脱口而出:「其实成年礼嘛,也有比较不花钱的法子来办……」
不花钱?「怎么说?」潘腾达回头瞅着稚气脸蛋,管他什么法子,听听也好。
揉掉的纸团依旧躺地上,哥哥不看它,张烟也没正眼看过他,直言无讳:「就算那些名单多么贵重,也都是梁家硬塞的,又不是老爷和哥哥您请来的宾客,用一般的宴席即可,根本不必费多少心思照顾他们。」
简单道理,人人懂得,却卡在潘家颜面,烦忧无解,潘腾达叹道:「我以为你真有不花钱的法子呢,看来还是没有。」
「有啊,就是用一般宴席,去接待名单上的客人,不行吗?」
「当然不行。」潘腾达见张烟愣愣的不懂?便叫张烟去捡起名单,等张烟回他身边,递交纸张,他撕开一张揉破的纸,手指其上的文武官员和贵族姓名,一个一个的告诉张烟,他们是何来历,待张烟有了初步的认识,他接着说:「这些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特重视交际排场,挑剔饮食,若随便用一般宴席打发,会被他们笑话我潘家小气小量,传说出去满城尽知,岂不大大的丢潘家颜面?」
颜面……很重要吗?张烟歪着头思索,在承欢楼的时候,常见嬷嬷和姐姐们一起臭骂,哪个恶客如何又如何,她们决计顾着颜面,不再接受恶劣客人。但是隔天那恶客带了十倍多的钱来光顾,她们却没人提起颜面,还是笑盈盈的迎接客人,开心的拿钱啊,所以他自然说出:「比起颜面,省下钱,只招待哥哥您想邀请的客人,岂不更重要?」
潘腾达怔住,此生头一回,有人这么对他说,比起颜面,省钱更重要?竟是一个长在青楼的孩子?这真是……他愁眉盯着皱巴巴的名单,脱口而出:「你自小生长的环境,与我不同,所以想得简单,不能了解这些官家贵族的门第阶级,已是根深蒂固,成了处处要比较的风气,我也不想我的成年礼办不好,丢了父亲和潘家颜面。」
张烟急道:「哥哥绝不会丢脸的,只要您在其他地方做好了,谁会去在乎那些官家贵族?」他想到了不花钱的法子,赶紧告诉哥哥:「干脆打破猛地阶级吧?」
「什么?」潘腾达不解,瞅着张烟继续说出--
「哥哥,您就打破门第阶级吧?既然梁家硬塞人过来,您也干脆广邀寻常百姓,让他们都来参加您的成年礼,啊,有啦,就以简朴做慈善捐款之名,卖门票,才能进来看您加冠。」
「还想增加收入的话,就用您在京城的超高人气,那可是我亲眼目睹呢,数不清的人潮黏住您的车与,若没有侍卫替您阻挡,车与还不能安全返家,我趴在您的车顶,全都瞧见啦,您的高人气真是厉害,何不善加运用?」张烟说开了,点子也多起来,「凡是有谁想跟您握手的,要赠字的,或者跟您一同入画,都可以定出价钱,这价码不能太便宜,要订高高的,一定许多人肯买账,呵呵,请您相信我,这绝对能大赚,铁定赚钱赚到翻,足够补贴您成年礼的一切开销。」
张烟高兴着说到挥舞双手,潘腾达只能睁眼瞪视,无法想像,让寻常百姓来看他的成年礼,竟然卖起门票,还往他这儿……订价?太怪了,更奇怪的是,「你说这些,又和慈善捐款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张烟兴致勃勃,「倘若赚来的钱少些,不够贴补您宴请付出的成本,只好认赔,若是成本和利润打平,就刚好,可我估计着,您这么做下去,必定能赚到很多钱,扣掉成年礼的开销,盈余必定不少,到时候,就由哥哥决定出多少?拿去慈善捐款,叫救济贫穷,也能替哥哥挣得好名声……」
哦太大膛目结舌,小孩子胡言乱语,一听就明白其中矛盾,「你这是哪门子的慈善捐款,救济贫穷?分明是打着假名号在骗钱!」
责备令张烟顿停话语,收起笑容,还是认为自己想得没错啊,不禁嘟嘟囔囔:「就算是骗钱……也能真的做善事啊……又可以让您和老爷不当冤大头花钱……这样不好吗?」
「好什么?」潘腾达白了张烟一眼,话虽如此,为何他听进去,不觉得生气?反倒有一种怪异的……
「卖门票?还往我这里订价赚钱?哼,你一个小孩子,哪儿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