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站著。这麽几天他连女朋友都有了,闪电进攻,还真像他的作风。也只有我这种读书读到呆的傻瓜才会为一个朋友牵肠挂肚吧。陆风那样的家夥才是真潇洒,他根本就把我当回事。反正交友广阔,又不差我一个,哪像我只有一两个好朋友就当宝一样,居然还做那麽煽情的梦中梦,笑死人。
我想著想著,短促地笑出来。
“你笑什麽?”
“没什麽没什麽。”我笑容满面摆摆手。
其实也就半年不到的交情,没什麽了不起。我低头满桌子找牙刷牙膏,胃有点抽痛。
上午四节课陆风都没出现。我不打算猜测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在做什麽,一心一意做笔记写练习,用课间休息已经做完了两套代数练习卷,效率比任何时候都高,吓得同桌目瞪口呆:“小辰你太猛了吧?简直超音速嘛……”
“做题的速度很重要的。”我一本正经,“现在考试题量那麽大,不快一点哪来得及。”“难怪你每次语文都能比我多考20分……”同桌喃喃地。语文卷通常都是冗长得无人能在两个锺头内答完,我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午休时间下铺还是空的,我已经做不下题目了,开始数绵羊。
“403程亦辰,电话!”楼下值班室的大伯扯开嗓子吼。
“来了来了。”我!!!跑下楼。会往学校打电话的就只有我那严肃得水都泼不进的老爸,这个时间打过来多半是急事而且没好事。
“爸!”
“程亦辰吗?”
“……”年轻女人的声音……被占便宜了。
“你就是陆风那个好朋友吧。”
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含糊“唔”了一声。
“我那白痴弟弟和人抢女朋友被捅了一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你替我去看看他吧。”
LONG WAY HOME 九(上)
“我那白痴弟弟和人抢女朋友被捅了一刀,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你替我去看看他吧。”
我第一反应是她在说笑:“你,你说什麽?”
“陆风啊,就是我弟弟,跟人打架挨了刀子,现在躺在你们学校边上那家小饭店里,他怕被记过不敢上医院也不敢回学校,我太忙了没空理他,你就帮个忙去照看一下吧。对了,千万别让我老爸知道,会打断那小白痴的腿,还有……”
我让小尚替我请了下午的假,来不及解释,带上钱包就匆匆跑出去。
那家饭店以前我和陆风经常去,有什麽要庆祝的日子和好事,比如说我单科考了第一,他老爸又给他寄钱之类的,两个人都是在那里点几个菜一个喝酒一个喝果汁汽水坐上老半天。
所以老板也相熟,见到我就点点头打个招呼:“陆风在二楼三号客房。”
我稍微镇定了一点,想必陆风伤得也不算太重,如果是流血流得快要死了,老板哪会那麽神态自若地让一具尸体躺在客房里。
门没锁上,只是虚掩著。我心砰砰跳,害怕看到陆风浑身是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样子。
“……陆风……”推开门,我战战兢兢地小声叫。
“唔?”
……那个挨了一刀本该血流如注一命呜呼的家夥正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
“……”我顿时比沈默的羔羊还沈默,暗暗想扑上去补他一刀再拍拍手走掉。
“小辰?!”他见到我有些讶异。
我青筋暴跳了两下:“你姐姐说你受伤了要我来看你,看起来你挺健康的。那刀有没有针粗啊?”我怎麽就没想到也许是把削铅笔的小刀呢?他妈的……
“哦,刀啊。”陆风笑笑,比划了一下,“这麽长,是西瓜刀。”
“你少牛皮烘烘。”我青筋又起。
陆风不解地眨了下眼睛:“我没骗你。”他转身给我看右边的胳膊,上面果然缠著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渗出血迹:“不过不是捅在肚子上。那死胖子从後面偷袭我,来不及躲,只好用胳膊挡。”
我倒吸一口凉气,牙齿有些打颤:“伤,伤口深不深?”
“还好,没伤到筋骨。”他看看胳膊又看看我发青的脸,笑了,“别怕,不严重的,过几天就好。就是这会儿不能回学校。我只能挨处分,不能再记大过了,老爸会砍死我。”
“没事就好。”我一被他盯著就不自在,“那个……你姐姐挺担心你的,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我姐姐啊。”他哼了一声,“那个鸡婆,都跟她说了是胳膊划道口子而已。就知道她会想太多……我是打电话叫她汇钱过来应急的,打坏游戏厅两台机器赔了不少,妈的勒索我……”
“……”以前在一起总是几几歪歪说个没完没了,这会儿我搜场刮肚也找不出两个词来,“你好好休息。……回去我会替你请假……那个……”
“恩?”他挑起一边眉毛看著我。
“我走了。”想起早上下的决心,我转身就要关门。
“小辰。”
“……”
“既然来了,坐一坐再走吧。我有六天都没和你说过话了。”
long way home
“既然来了,坐一坐再走吧。我有六天都没和你说过话了。”
……哼,算你有良心记得是六天。
我磨磨蹭蹭走过去找个地方坐下。
他伸出左手搂住我肩膀用力把我扯了过去:“坐那麽远干嘛。”
“胳膊很痛吧。”没话找话说。
“还行……现在不痛了。”
“是啊。”我凉飕飕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家是二中的校花,为她挨一刀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