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华的父母和欧阳的父母在医院里争执起来,差点大打出手。欧阳最后爷们了一回,力排众议,用颤抖的在手术单上签下保大人。最后大人孩子都活下来了,孩子太小只能呆在暖箱里,诗华又一直没能醒过来。
大出血造成大脑缺氧,医生说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任啸徐无不担心的看着昏睡的爱人。他会怎么想呢?他是知道妹妹受了太重的伤,可能醒不过来,所以,自己也不愿意醒过来吗?
他的小东西一向都比较爱逃避现实,一直都喜欢躲在他的怀里不出来……和父母或者是妹妹的简单几句口角,也能让他生气沮丧到无以复加。
现在这样残酷的现实,你又该如何面对么?
任啸徐甚至希望他的小家伙能够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永远也不要醒。只要他还能留在自己身边,只要自己每天还能够看到他……就够了,一切都够了。
任氏的大厦依旧高昂,如今他也迎来了自己的少主人。沈玉汝死后,沈淩在西南销声匿迹,沈氏回到H市重振沈家旧业,很少回大宅了。只有任啸怀还住在宅子里,沈淩声明这件事和他没有瓜葛,而顾家臣只是浑浑噩噩当中听到过他的声音,没有人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一切都是他所指使,所以他还能大摇大摆的出入任家。
理所当然,他是任氏的大公子,血缘的关系让他的许多问题都能被原谅。只不过他不能接受任氏的生意,这并不代表他不能拿到遗产。
上回在闹市之中的那一个狙击杀手,追查到最后,被沈淩认了,这次的事件任家压了下来,司机已经自杀,线索中断。可任啸徐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哥哥,除了他没有别人了。
能够利用沈氏来对付自己的亲弟弟,又在沈氏出事之后毫无同情的落井下石……这一切只有任啸怀才能做得出来。
因为……只有这一个人,是既能得到沈氏的支持,又深深的怨恨着沈氏,同时也怨恨着他和父亲……只有任啸怀。
他的心底从何时起,就埋下了怨恨的种子?是从被母亲逼着娶了陶家的小姐那时候吗?还是,从母亲逼着他出国,逼他和季泽同分开的时候?还是……还是,在他五岁那年,父亲把他扔给母亲,宣布从此在不过问的时候……
任啸徐觉得头很痛。这一圈一圈的轮回,一段一段的孽缘,让他感到精疲力竭。而这段时间顾家臣的遭遇,又让他觉得愤怒难当。他很想扑上去揍任啸怀一顿,质问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弄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可恶事!可是,他又不大愿意面对血淋淋的现实……
原来每个人都喜欢逃避。他到底不是真正的猛士,谁会想要直视淋漓的鲜血,谁会愿意接受惨淡的人生?何况他本就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即使再什么强调自己的命运并不比别人好多少,也还是有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高傲。
第209章
顾家臣的状况很快稳定,他能够醒过来要水,要吃的东西,只是脑袋还是昏沉的,略吃一点什么,又睡过去了。
上午去公司开了会,任啸徐难得的回了宅子。今天早上安执事告诉他的,说任啸怀要走了,和他老婆一起留在香港,短期内不会回来。任啸徐回到宅子之后,看见佣人们已经把哥哥的东西打包,不停的运上车。
任啸怀还是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站在硕大的玻璃墙跟前,手上捏着一卷书。
倒是十足的书生气,任啸徐冷笑一声迎了上去。
任啸怀看见他倒是放下书,脸上展露一个很柔和的微笑:“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不用去医院么?家臣是不是醒了?”
“听说你要去香港,短期内不打算回来,当弟弟的,怎么也要给你送个行啊,你说是不是?”
“哦……原来是这样,怎么能劳动你呢?公司那么多事,你才以继承人的身份进去工作,要学的应该很多吧?哥哥又不是不回来了,有空,去陪心爱的人是正理。”
“是啊……弟弟有心爱的人可以陪,哥哥又去陪谁呢?听说你和泽同分手了?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弟弟说一声,我也好买点东西……帮泽同庆祝庆祝。”
“呵呵,你很早就觉得你哥哥不是个好东西了吧?也难怪,出了那么多事,从小到大我们俩又都被人家说成是竞争对手,你当然会觉得是我做的。”
“哥哥在说什么?弟弟倒是不明白了,什么事是你做的?什么事,又是我怪罪的?”
任啸怀看了看手上的书卷,卷起的文字停留在一行英语之上。今天早上起来,他莫名的捏了一卷《诗经》在手里,还是中英版本,初才翻开的时候,读到了那句“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心口一紧,匆匆的翻过去了。
书页翻过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翻过了“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翻过了“彼黍离离,彼稷之苗”,最终停留在《邶风?击鼓》那一篇。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