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家伙是谁,只是……只是街头结识的少年,虽然迷恋自己,却是连确定的身份都没有,自己从没对他说过明确的话。只不过留了一块玉石。
只有事业是最重要的。在成功以后,还是首先想到悠,想得到他,如果成功以后,应该有力量将他争取回来吧。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在美国出车祸,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接到少年的电话,那么狼狈的自己,跟随自己到美国的同伴也多失望离去。那家伙问他好吗……
是还在还债的家伙吧?自己的回答是,不是已经分开了吗?
默默坐着,三十多年的人生在眼前闪过,他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奇诡的神情,似哭,又似笑。
拿出手机拨了日本长途。对面隔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父亲。」
「咦?」
「妈妈离开,母亲也离开。您很难受吧?」
「啊?」
「我一直以为,离开是应该的。其实妈妈离开,您很难受吧。」
「我很难过——」
再说不下去,电话放下。男人再控制不住。
再说不下去,电话放下。男人再控制不住。
似乎所有都被颠覆,似乎所有都不真实。
他浑浑噩噩坐着,很想立刻抓起电话联系小悠,却觉得无言以对,哪怕跪下请罪也是不够的。
之后又接到了来自日本的传真。
才薄薄的两页纸,却涵括了小悠五六年间的生活经历。
上面写着:同时打两份工,白天做偷渡黑工的小头目,晚间在码头通宵运货,轮值两班,每班6小时。
也就是,一天工作时间至少达20小时。
他是知道码头工人的工作负荷的,那种沉重的箱子,完全靠人力搬运,薪资是很高,可是以少年的身体力量……关节的毛病是这么落下的吧……
上面又写着:……退租公寓,无固定住所。
2002年12月,高烧昏迷,被财务公司职员送到医院,三天后清醒,未再住院即离开。
……
2005年2月,清还所有债务,共计3014.2万日元,财务公司职员称之为奇迹。其不仅是该公司成立后唯一还清债务者,且在还债期间从未出卖色相、行沉沦违法之事。
此后,拒绝财务公司的聘请,拒绝王姓伙伴的邀请,只打一份工,2006年1月返回中国。
他默默看着,一遍一遍看着。这夜时间过得那么快,却又过得那么长。
不知不觉,天亮了,解悠并没回来。他到楼下,发现玄关的解悠的包不在,松了口气,包里有银行卡,悠也许不想用他的钱,可是卡里是他这两月的薪水。
他又去楼上,隔壁房间有悠的行李,也还在原处,顿时又燃起希望,是不是还会回来,也许只是去散散心。
不过,如果自己是悠,那一定永生都不愿见到尹叶汶这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