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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表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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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白嫂要留枚竹在店里继续工作,枚竹坚决不同意,说自己是随郁经理来的城里,现在郁经理不是经理了,她自然也就不再是员工。月白嫂说乡政府企业办重新聘请她,工资也加,枚竹还是不同意,月白嫂无法,只好眼睁睁看着枚竹跟在我后边走了。

    我对枚竹的举止也大惑不解。既然企业办挽留你继续工作,为啥要离开?难道你奚枚竹回农古乡去?盘小芹开了超市,你开什么?

    枚竹笑而不语,出了门就带着我走,七弯八拐之后站在一间装潢得很气派的店门前,指着旁边挂着的一块牌子说:“这是你的店。”

    我惊讶得眼珠子就要滚出来,奚枚竹,你在搞什么鬼?

    接着就看见白灵笑吟吟地从里面出来,夸张地指着枚竹嚷:“死丫头,说好两个小时,我帮着你看店,现在几点了?”她把手腕伸到枚竹的眼皮子底下,露出戴着的一块手表说:“八个小时啦。”

    枚竹抱着她的肩膀,陪着笑脸说:“白灵姐,辛苦你了嘛,我总不能一个人单独开溜啊。要不,今晚我请你吃大餐,好不?”

    白灵嘴一别,说:“我才不稀罕你的大餐。我走了啊。”她看我一眼,走过来说:“郁风,你不认识我了啊?招呼都不打一个。”

    我脸上挤上来一层笑容,说:“你们这是干什么?”

    白灵抿嘴一笑说:“要想知道为什么啊,去问你阿姨蒋伶俐和枚竹啊,这两个女人啊,为了一个小男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愈加疑惑,心里开始揣揣不安起来。

    枚竹笑眯眯地拉着我进店,在里间一个小房子里坐下,又出去跟白灵说:“晚上我们一起吃饭,白灵姐,你帮我叫一下阿姨啊,还有你老公付科长也一起来啊。”

    我听到白灵笑嘻嘻地打趣说:“哟,还没嫁过去,就把自己当自家人了啊,你看,安排得多好啊,还要请上郁风的爸妈不啦?”

    枚竹的声音传进来说:“好啊,我去请。”

    我一惊,赶紧出去对枚竹说:“我老娘身体不好,算了。”

    “没事啊,我叫的士过去,等下再送你们回家。”枚竹推了我一把说:“你进去休息,这里我来安排。”

    我只好进屋去,看满屋子的南杂百货,琳琅满目。心里涌上来一种无法表达的感情。奚枚竹的这个店,事先没有给我透露过半点信息,连盘小芹也没说半句,撇开她们两个,我姨也没给我提半点,她们四个女人,合起伙来搞什么鬼?难怪我在公司里看不到半点货,难怪账面做得那么平,她们究竟背着我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看我满脸疑惑的样子,枚竹抿嘴一笑说:“想什么哪?”

    我摸摸脑壳说:“我看不懂呢  。”

    “会让你懂啊,晚上吃饭你就会懂了。”枚竹给我递过来一杯水,柔声说:“没有姨,谁也想不出这个主意。”

    她的眉眼间全是倾慕,向往的神色铺满面颊说:“我要是学到了姨一半的本事,走遍天下我都不怕了。”

    我说:“好,我晚上就听听这事怎么回事。不过啊,枚竹你不要去家里接我娘他们了,她身体真不好。”

    “哎呀,怪我。”枚竹拍了一掌自己的额头,无比歉意地说:“这段时间太忙了,我一直没顾得上去你家走走。”

    我说:“这不关你的事。”

    “就管我的事。”枚竹突然柳眉倒竖,生气地说:“你不在家,我们去照顾一下老人,是份内的事。没照顾好,是失职呀。”

    我安慰着她说:“真不管你的事。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没做好。”

    她嘻嘻一笑说:“你不是在外头当官去了吗?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你去尽忠了,哪能还顾得上尽孝呀。”

    我哭笑不得,老子在农古乡做个小秘书,在行政级别中根本没有位置,三年时光,屁股动都没动过,这也算是做官?

    “姨说过,你不会一生呆在农古,像你这么有才华的人啊,总有一天会光芒四射。”枚竹弯腰从地上搬起一箱饮料,丰满的屁股晃荡着我的眼睛。

    我赶紧闭上眼,按捺住自己猛跳的心脏。

    她突然神秘地压低声说:“你知道你有个表舅吗?姨的表哥,呵呵呵呵”她笑了起来:“姨连这个表哥都不认识,拉着我一起去吃饭。”

    她像打太极一样,东一拳西一脚,把我说得一愣一愣,完全摸不到边了。

    我对她一口一个姨叫得心烦意乱,好像我的小姨就是她的姨一样,叫得那么亲切自然。

    “吃什么饭?”我问。

    “你会见到他的,就是你表舅啊。”她直起腰,捋了一把掉在眼角的头发,抿到耳后根,伤感地说:“到时候你就会不一样了。”

    我越发糊涂起来。

    枚竹看我傻登登的样子,递给我一沓钱说:“你去林隐酒楼定个包厢吧,去晚了就定不到了。”

    我迷迷糊糊接过钱,迷迷糊糊出了门。

    刚走到门边,枚竹又喊住我说:“要不今晚请一下月白嫂吧。”

    我回头看着她没说话,枚竹解释说:“月白嫂的事我都知道了,现在她孤儿寡母的,来城里又人生地不熟。你看她看你的眼神啊,啧啧啧。”她没继续说下去了。

    我训斥她道:“枚竹,你说什么哪?”

    她吐了一下舌头,扮个鬼脸说:“女人的直觉啊。”

    我的心里被她一说,突然就柔软起来,我知道现在表面坚强的月白嫂,其实她的内心就像玻璃一样的脆弱,只要一点点的撞击,她就会碎得一塌糊涂。

    “改天吧。”我说:“今晚你们不是要给我讲故事吗?她在不合适吧。”

    枚竹想了想,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月白嫂这个人啊,今后也许是我们的一个敌人。”

    出了门,我想起自己出来一天了,电话也没打一个回家去,薛冰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一阵甜蜜涌上来,一阵内疚跟着冒上来,我想也没想,拐了一条路,我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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