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小女孩不断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不明白躺在床上的母亲为什么不肯张开眼睛看她。
“妈妈,你跟玫瑰说说话啊,为什么不理玫瑰了呢?”“听话,玫瑰,妈妈已经上天堂了,不会再醒过来了。”洪亮涛将女儿揽到怀里,双掌无奈地盖住自已疲惫的脸庞。
“从今天开始,只剩下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了…”“呜呜…妈妈…不要啊…我要妈妈醒过来…”洪玫瑰一直哭一直哭,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教旁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玫瑰乖,你先到外面去。”洪亮涛抱起女儿,一边走向屋外。“爸爸还有事情要跟武伯伯谈。”
“呜…”虽然舍不得离开母亲,但是洪玫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她愈来愈远、愈来愈远,最后终于被她家的大门给阻挡住。
看见大门关了起来,洪玫瑰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呜呜…妈妈…呜…”
“丑死了。”在她哭得很难过、很伤心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人出声嘲笑她。
洪玫瑰转头一望,发现嘲笑她的人是那个她一直很讨厌的,住在隔壁那栋大房子里的武二,那个老是爱扯她长辫子和掀她裙子的小流氓。
“呜…呜呜…要你管…”洪玫瑰还是哭,眼泪哗啦哔啦的愈流愈多,因为她的心里很难过。
爸爸说妈妈已经上天堂了,意思就是靓妈妈以后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她知道那意味着妈妈已经死了。她懂“死。”是什么意思。妈妈再也不会替她扎辫子、再也不会笑着亲吻她、再也不会做好吃的茶碗蒸给她吃、再也不会抱着她唱歌给她听了。
一想到这些,她就按捺不住心底那股想要大哭的情绪。呜呜…呜呜呜…“哼!哭成这样真的丑死了。”武二用力地扯了她的辫子一下,然后大摇大摆地跳过一排月橘树形成的树篱,回到隔壁那栋大房子的草坪。
“哼!小流氓,你才丑八怪咧!我最讨厌你了。”洪玫瑰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对于武二老是这样欺负她,而她却不能有任何怨言,只能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偷偷骂他,这种情况真的很讨厌…
没多久,洪玫瑰看到父亲恭恭敬敬地开门送隔壁家的武伯伯出来,她心里头原本就存在的阴霾,好象又加深一寸一层。
小小年纪的玫瑰,还没成长到娇艳成熟的年华,就已经先被现实生活的贫穷与无奈给出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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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特中学高中部升上高三的第一天,武二冷着脸,瞪着那个正低着头慢慢朝他走过来的洪玫瑰,鼻息一喷,很生气地吼着:“哼!让你到这里念书有什么不好?一个早上你净是拖拖拉拉的,干什么?跟我走在一起就那么见不得人吗?这里啦!坐下。”武二指着他左手边,靠窗的最后一个位置。
洪玫瑰还是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到武二身边,拉开椅子坐下。教室里的其它人像是被定格般,纷纷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看着这两人。
“老大,她…怎么会来学校啊?”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坐在武二位置前方的喽啰一号──新友营建公司的小少爷张扬力提出疑问。
洪玫瑰是武二的贴身女仆,只要和武二稍微有点交情的人都知道,但贴身女仆怎么可以跟着武二到贵族学校里来念书?
她的身分跟大家差这么多,也难怪教窒里的其它人惊讶万分了。“大家听好,洪玫瑰是新来的转学生,大家给我好好照顾她。”
武二拍拍张扬力的肩膀,脸上难得出现笑容,就像偷了腥的猫一般满足。
“谁敢欺负她。就是摆明了跟我作对!“此话一出,其它人纷纷交头接耳,可想而知,又是一连串难听的批评和恶意嘲笑。
洪玫瑰将书包摆好,拿出第一堂要上的英文课本。像这样尴尬的状况,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只要是跟武二在一起,引人注目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她忍住四下打量的好奇心,专注地看着课本上的英文句子,提醒自己不要对周遭那些闲言闲语表现出任何不满──和“武二少爷。”在一起的时候,脸上千万不可以露出不满的表情,要不然吃苦的还是她,这一点她早就牢记在心了。
可以来富特中学念书的学生,父母大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像是医生、律师、企业家、玫府官员…想当然耳,这么一所贵族学校的学杂费和各项开支加总起来,是远远超过一般公立学校所需的费用。
想到这一点,洪玫瑰漂亮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武二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非得要她转学过来呢?她在原本的公立学校里念书念得好好的,好不容易有个可以喘息的地方,让她可以暂时不用面对武二,为什么他非要破坏不可?
这是洪玫瑰的疑问,也是教室里其它人的疑问。“喂!我说武二,你怎么把家里的小仆人给带到学校来了,你对她真的这么难分难舍啊?晚上缠着她使唤来、使唤去还不够,连白天你也要霸占着人家?”
文冠人走进教室,嘲弄地看着两人。在这个班级里面,胆敢这样跟武二讲话的人,也就只有他这个与武二穿开档裤一起长大的好哥儿们了。
文冠人就住在武二家的隔壁,两户有钱人的住处占地之广、庭园造景之奢华程度不相上下,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豪宅。
文、武两家长期交好,武家是大地主,拥有中部许多优质地段的土地,并且经营一间规模庞大的建设公司,旗下员工有不少都带有黑道色彩,因此富特中学里面,很少有人敢招惹武二;文家则是武家在事业上的好搭档,文冠人的父亲文义山,经营一家室内设计公司,他与文冠人的两位哥哥都是业界数一数二的知名室内设计师,武家建设的许多栋大楼,都是交给文家去做窒内设计和规画公共空间。
彼此是事业上的好伙伴,加上又是好邻居,文武两家的关系自然愈来愈密切。
洪玫瑰偷偷觑了文冠人一眼,像他那种白面书生型的男人,不是她会喜欢的类型,但是不知怎地,她对文冠人总有一股很亲切的感觉,可能是一直以来每当武二霸道欺负她的时候,都是文冠人出面拯救她的关系吧!
只是,文冠人总是爱在言语上消遣她和武二之间的关系,这一点地就不太欣赏了。
“看什么?你给我把眼睛移开。”武二暴躁地大吼。一看到文冠人出现,他就很头痛。
为什么他的玫瑰总是会给冠人浅浅的微笑,却不肯对他笑呢?武二拧着眉沉思。
其实,他会逼致瑰转学到富特中学来也是不得已的,他当然知道在这样的贵族学校里面,没钱又没势的玫瑰会被很多人欺负和奚落,但要是不逼她转学到他的视线范围内,万一这朵属于他的玫瑰被别人强摘去怎么办?
前些天他听到洪伯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最近老是有男孩子打电话到他们家找玫瑰聊天,才听到这里他就开始紧张了…
他守了这么多年的玫瑰,绝对不能让别人夺走!所以,他对父亲好说歹说,非要让玫瑰转到他念的学校来不可,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看看还有哪个混小子敢打玫瑰的歪主意!
“笨蛋,难怪玫瑰一点都不喜欢你。”文冠人咕哝着,拉开武二右手边的椅子坐下之后,随即拿出黑色大背包中的笔记型计算机,联机上网查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和股市行情。
“你说什么?”武二气呼呼地质问。文冠人这句话踩到了他的痛处。对于致瑰老是忽视他标示拥有权的举动,他虽然气恼,但也无可奈何,因为玫瑰只要一生气起来,就会一连好几天看都不看他一眼,真要闹到那种地步,他也只好搬出洪伯来压她。
当初玫瑰的母亲生了重病,所有的医药费都是武家付的,她的病拖了两年,洪家欠武家的钱也多得算不清,所以一直担任武家司机的洪亮涛,只能决定一辈子在武家做牛做马偿还这份恩情。
就因为欠他们武家太多了,以致于玫瑰也变成洪家偿债的牺牲品,不管武二再怎么惹她生气,再怎么摆明了要欺负她,最后她还是必须原谅他,因为在她心目中,她早就被变相地卖给武家了。
文冠人老是嘲讽武二这一点,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靠这种手段霸住女孩子呢?但是对于洪玫瑰,武二也只有这一百零一招可以用啊!
“没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自己搞定。”文冠人无意多说什么,关于爱情,旁人再怎么插嘴也没用,毕竟缘分天注定,不是吗?
“你不要成天板着一张脸给我看好不好?”放学后,武二遣退了来接他们回家的司机,硬是牵着洪玫瑰的手在街上闲逛,要不是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太过僵硬的话,简直就跟一般的小情侣约会没两样。
“为什么要逼我转学到富特来念书?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环境。”
“我决定的事就是这样,你乖乖听话就是了。”武二握紧她的手。“富特又不是很烂的学校,比你之前念的那间公立学校还要有名咧!”
“这不是学校有没有名气的问题,而是我根本就…不适合到这种有钱人念的学校来上课。”洪玫瑰边走边用力甩手,无奈却甩不掉武二紧握着她的厚实大掌。
算了,反正这种小豆腐被武二吃了不知几千、几百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怕什么?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武二停下脚步,也不管他们两个正在大街上,一把抱住身边的洪致瑰。
他的小玫瑰总是这样,爱胡思乱想,担心很多无意义的事。况且,转学手续都已经办好,她也来宙富特上课了,现在还妄想说服他?
“走,去吃些什么吧!我肚子饿死了。”“我们回家吃,好吗?”洪玫瑰俏脸一转,对于他这样不顾她意愿的拥抱,她根本就没办法拒绝,只要她表现出拒绝的模样,很容易就会引来武二更加霸道的举动。
“晚了我爸要骂人的。”无奈,正如她所想,在她轻微的抗拒之后,武二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
“洪伯那边我会帮你讲的,反正他知道你是跟我出去,他不会骂你的。”洪玫瑰双眼一翻,唉!说的也是,老爸根本就把她的一生抵押给武家了,当然不会在乎她跟武二几点回家这种小事。
之前老爸管她管得严,都是因为怕她在外面跟别的男孩子约会,所以才会订下门禁的时间,从今天开始,她时时刻刻都被绑在武二的身边,老爸哪还会限制她几点回家呢?
她不耐烦地惟着他的胸膛。“武二,我们还是回家吃饭吧,不然,刘嫂做的菜又要浪费掉了。”
“不会浪费,反正冠人一定又会溜到我们家去,刘嫂会留他在家里吃晚餐的,她做的菜今晚一定会有人捧场。”就是因为不希望他的致瑰太常见到号称“万人迷。”的文冠人,所以他才不想这么快让致瑰回家去。
这两个星期文冠人的爸妈和哥哥到欧洲度假去了,所以让家里的佣人们也跟着放长假,而独自留在台湾的文冠人简直就把武家当成是自己的家,天天来串门子。
“走吧!我们去斗牛士好了,今天突然很想吃沙朗牛排。”武二大踏步地往他选择好的目标走去,大手理所当然地紧紧握着洪玫瑰的小手。
还是像现在的两人世界比较好,每次一回到家,玫瑰就躲回她和洪伯住的小屋,根本就不理他,害他想见她的时候,总是得透过洪伯当传声筒,才能够如愿以偿。
看样子,他得想个办法说服老爸和洪伯,干脆让玫瑰搬到主屋来。武二开始在心底盘算着,嘿嘿…最好是叫玫瑰搬到他房里来,这样子他就可以时时刻刻看见她了。洪致瑰无奈地望着武二。他总是道样独断独行,什么话都是他说了算,好象她天生就该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