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东西!吃饱了没事干,一天就想整人。”袁雪骂道,“人家好多地方早就不乱批斗人呐。就他们事多!”
“你晓得是哪个砍脑壳的出的坏点子么?赵建设。还不是想当场长想疯了嘛!”张素云恨恨的骂着,“我看他将来一定不得好死!”
赵建设原本叫赵德才,文化大革命开始之后,赵德才便改名赵建设了。也不知是因为改名,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自从赵德才变成赵建设之后,牧业队的队长就变成了赵建设了。不过也有人说,不是因为他赵建设改名,而是因为赵建设的婆娘吴玉珍和军管会的头头有一腿。
说起来吴玉珍也是个狐狸精,只是碍于她老公赵建设,因此没人敢明着说什么。当然了,别人是怕,不敢说,但花魁却不怕,不过花魁不乱说,却敢乱看,这不是么,花魁就经常偷看吴玉珍撒尿。
花魁听着张素云说赵建设要批斗自己后老爹的事,恨得牙都咬得“咯咯吱吱”的乱响了。袁雪看了看花魁,忙对张素云使了个眼神,意思是叫她不要再说了。
“花小子,我们走吧。”袁雪拉了下花魁的背篓,然后对着张素云笑了笑,“云姐,我们走了哈。晚上来我家吃饭嘛。”
“嘻嘻,我哪有时间哩。家里那么多张嘴等着哩。你们快走吧,我也要忙去喽。”张素云朝袁雪和花魁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回地里去了。
袁雪带着花魁,一路上默默的走着,谁也不说话。看看来到队部了,果然不错,大队会议室门前的黑板上分明写着:“通知:今晚7点半在大队会议室开批斗大资本家方家华的大会。全队所有人务必参加。”
“原来是真的!”花魁傻眼了,“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要不然我爸这几天就苦了。”花魁挠了挠头皮,突然灵机一动,“雪姨,你把手绢还给我嘛。”
“咋了花小子?你反悔呐?”袁雪惊恐的看着花魁。
“没哩雪姨。我从不反悔哩。”
“那你要手绢干哪样哩?雪姨都还没洗过耶!”袁雪看着一脸严肃的花魁,心里感到虚,“那,好吧。不过,花小子,这手绢脏耶!”
“没事雪姨,我又不是拿来擦嘴和鼻子哩。”花魁一把抓过袁雪手里的手绢,“雪姨,我求你个事好吗?”
“求我?啊呀花小子,有哪样话快说,雪姨答应你就是呐。还说哪样求不求哩。”袁雪急迫的看着花魁,“快说呀,花小子,雪姨一定答应你!”
“雪姨,开会的时候,你不要跟着他们骂我爸好吗?”花魁可怜巴巴的看着袁雪。
“傻小子!”袁雪心痛的在花魁头上抚弄着,“雪姨哪会骂你爸哩!放心花小子,雪姨不是那种人!好了,花小子,快回家去吧,叫你爸晚上多穿点衣服哩。唉,作孽哟!”
和袁雪分手之后,花魁闷头闷脑的往自己家走去,走到门边了,花魁还没回过神来,没想到头“咚”的一下撞在了门框上。屋子里,花魁的姐姐方蕾正在看小说《第二次握手》,是一个手抄本。听得门响,方蕾知道是弟弟回来了,于是忙拉开门。
“我的兄弟呀!你咋总是毛手毛脚的嘛!”方蕾一眼就看到了花魁头上的胞,“快把背篓给我吧。”方蕾一边接过弟弟身上的背篓,一边心痛的问道:“疼吗弟?”
“我没事。”花魁让姐姐方蕾卸下背上的背篓,“姐,我爸呢?”
“放羊还没回来哩。饿了吧,锅里有馒头哩。”方蕾把背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拣出来,“哟,还买梨呐!”
“爸老咳嗽哩,雪姨说吃梨润肺,所以我就买了。”花魁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姐你吃嘛,我买了好多哩。”
方蕾把梨全部拿出来,整整3o个哩,“呵呵,弟弟你是算好的吧,刚好一人1o个耶。”
花魁没答话,走到自己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弹弓来,然后往裤兜里一塞,便要开门出去。正好方蕾洗好了梨,于是一把拉住弟弟花魁。
“弟弟,你就不会累么?就晓得玩。”方蕾说着,便要伸手去弟弟花魁裤兜里掏弹弓。
“姐我不是去玩哩,我是去数下赵建设家窗子有几块玻璃。”花魁用力摔开姐姐方蕾的手,“姐你快煮饭吧,晚上人家要批斗爸哩。”
听花魁这么一说,方蕾当即就愣住了。要说起来都到了1976年的初秋了,此时全国几乎没什么地方还在批斗人。不过这国营轿子山农牧场却有点儿特殊,文攻武卫的气息依然很浓。军管会的人走了,农牧场的造反派们又在兴风作浪了。
花魁边走就边在地上拣石子,走着拣着,便来到了赵建设家门前。赵建设因为是队长,住的是那栋队部的独立房子,共是8间,其中4间做仓库,4间给赵建设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