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颜黎每天的补习,比起最开始的时候来,她还是有那么点进步的。
至少……至少,她成功地把九九乘法表给背下来了!
一想到这个,卫藜芦就有点莫名的忧伤。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这种东西居然会是这个世界的学习的“基础”。
……特么的这要是换了她原来所在的那个世界,就算是状元,都不一定会这东西好吗?!
卫藜芦忽然就有点庆幸,自己是以小孩子的姿态来到这个世界的,否则以她原来的那些认识,说不定还会被这里的人当成疯子和傻子呢。
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习题上,卫藜芦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认真地思索着解题的方法,然而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却完全没有放在这个上面。
藏于暗处的人没有动静,耳畔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找寻不到任何第二个存在的痕迹,就仿佛刚才那只不过是她的错觉一样。
然而作为曾经在刀头舔血十几年的人,卫藜芦最为相信的,唯有两物。
一是手中的兵器,二则是自己那对危险的直觉。
如上一辈子所做的那样放轻了呼吸,卫藜芦仔细地观察着周围所有细微的动静。
卫藜芦不知道暗中那人的身份和目的,但不得不说,对方那小心谨慎的态度,实在是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
试问,谁又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持有这样的戒心?
这可不是她原先所在的那个混乱的时代,即便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也有可能在擦干眼泪的下一秒,就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扎进面前的人的心脏。
生长在这个世界的孩子,甚至连所谓的杀戮是什么,都未曾见识过——哪怕那些那方块的世界当中,少不了鲜血飞溅的场景,但那样的场景,无论看上多少次,都缺乏那一份真实感。
她不会说这个世界的苦难,比她原先所在的世界更少,但至少目之所及处,人们的生活比起那个世界,要好上太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只有卫藜芦一个人在的房间里,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就连那最开始能够察觉到的视线,都消失不见了,好似对方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样。
门锁发出轻微的声响后被打了开来,带着笑意的交谈声也随之传入耳中,周围那稍显紧绷的气氛倏地被打破,卫藜芦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咦,居然真的有乖乖地在做作业?”看到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边上的卫藜芦,颜黎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还以为我一进门,看到的会是你手忙脚乱地关电脑的样子来着。”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看了关着的电视一眼,“或者电视?”
只可惜,不管是电脑还是电视,卫藜芦都没动过。她可不是真的沉迷那些东西的小孩。
“作业做好了吗?”换好鞋子之后,卫成泽跟在颜黎的身后走进来,开口问道。
“……”目光在自己面前那一个字都没有动的作业上停留了一会儿,卫藜芦默默地把它给合上了,“做好了。”
听到卫藜芦的回答,卫成泽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去洗个澡睡觉吧,时间也不早了。”
“嗯!”应了一声之后,卫藜芦把保持原样的作业放回了书包里,乐颠颠地跑回自己的房间,收拾换洗的衣服去了。
“她做完作业了,”看着卫藜芦进了房间,卫成泽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朝他伸出了手,“一百块。”
颜黎:……啧!
卫藜芦:……
抱着衣服站在房门口,看着颜黎一脸不情愿地掏出钱包,给了卫成泽一张百元大钞,卫藜芦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要不要转身回房间去,当做没有看到这一幕。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爸爸#
视线在卫成泽微微翘起的嘴角停留了几秒,卫藜芦的眼中也不由地浮现出些许笑意。
让卫成泽感到开心的,并不是从颜黎那里赢来的那一点钱,也不是她乖乖地完成了作业,这一点卫藜芦当然知道。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觉得窝心。
至于书包里那一点没动的作业么……咳,不是还有她同桌在吗?
默默地把那一滴滴的心虚给拍出脑子,卫藜芦抱着衣服,颠颠地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从头顶喷洒下来,将这一天的紧张与疲惫都冲散而去。蒸腾而起的雾气遮掩了视线,让周围的事物都带上了几分不真实。
客厅里两个人交谈的声音隔着水声和门扉,变得有些模糊,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伸出手接住落下的水花,卫藜芦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笑。
能来到这个世界,能成为卫成泽的女儿,实在是……太好了。
等到卫藜芦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卫成泽和颜黎都不在客厅里了,只留下没关的电视里的人,还在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站在沙发边上看了一会儿,卫藜芦面无表情地关掉了电视。
对于这种一群人为了爱情而死去活来的故事,她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无法理解里面的人的想法。
当然,对于她的这种情况,颜黎的解释是——“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没有碰到那个能够让你这么去做的人而已啦!”
回忆了下电视里那些人脸上糊满了眼泪的样子,卫藜芦觉得,她还是不要碰上那个人比较好。
目光在躺着两个靠垫的沙发上扫过,卫藜芦的嘴角忍不住略微上翘。
鉴于她和卫成泽某次不为人知的交易,颜黎终于摆脱了每天晚上睡沙发的待遇,成功搬进了卫成泽的房间里。虽然为了不带坏小孩,卫成泽经常在他想要做某些事情的时候,直接把人踹下床,但对于这个家伙来说,只要有那么一两次得手,就能够乐上好一阵子了。
看着那两人之间的相处,即便是对这种感情不了解的卫藜芦,脸上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
随手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沙发上,卫藜芦擦了擦自己有点弄湿了的头发,准备回房间去,却在路过客厅中央的桌子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盯着桌上那杯早已经凉了的开水看了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拿起杯子回了房间。
抬手按下墙上的开关,明亮的光线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笼子里睡得正香的仓鼠猛地惊醒,慌乱地四处乱窜。
这个小家伙刚来这里两天,还没能很好地适应新的环境。看到卫藜芦走过来,还会试图把自己埋进那一大堆木屑当中。
好一会儿,见站在边上的卫藜芦没有什么动静,它才小心翼翼地从屋子里探出头来,抱起刚才被塞进来的瓜子,欢快地啃了起来。
托着下巴看着这只蠢仓鼠把自己的腮帮子都塞得鼓囊囊的,卫藜芦这才拿起手边的杯子,往那个小家伙专属的饮水器里倒了点水。
半个小时以后,卫藜芦拿手指戳了戳某只吃饱喝足了的小东西,看着它用和它那圆滚滚的身材不符的动作,“哧溜”一下,飞快地钻进小屋里,唇角弯了弯。
是她多心了吗……看着手上的杯子里那清澈见底的液体,卫藜芦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思索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