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一途上必然会出现,也最为难以应付的东西。
以往压抑着的所有,都被那样一句简单的话给引了出来。
然而即便心中无比清楚这一点,庄青文也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想要的……真的是这些东西吗?”眼前又浮现出了卫成泽那双没有丝毫波澜的眸子,庄青文的双唇不由自主地微微抿紧。
他想要的,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又还能是什么?
如果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东西,那么他过去的那些日子……又究竟有什么意义?
手指一点一点地蜷起,庄青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即便中途除了意外又如何?他的计划,总是能够达到他想要的目的的。
掩去唇边稍显古怪的笑意,庄青文从储物镯中取出以前从酒老仙那儿得到的灵酒,出了房门,朝安映生所在之处走去。
因卫成泽对安映生那摆在明面上的排斥,每天在给卫成泽做完例行的检查与治疗之后,安映生就会不发一言地离开。尽管如今多了指导卫成泽修炼一事,但他在卫成泽房里所停留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延长多少。
且为了让卫成泽能够安心养伤,而不是为了避开他而到处走动,安映生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很少回——如若不然,卫成泽说不得还要专门换一个房间,来拉开和安映生之间的距离。
想到这里,庄青文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人的感情,还真是中奇怪的东西。分明卫成泽的心里,满满当当的装的都是安映生,可即便如此,他也无法轻易地原谅当初安映生所做的事情,因此用力地将他推离。而终于明白了自己心意的安映生,却也因为对方的态度,将自己的心思,更深地埋藏于自己的心中。
像安映生这样的性子,如果没有碰上卫成泽这般固执的人,想必永远都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吧?
但是他碰上了,所以才会那样的……令人嫉妒。
眼中的神色略微加深,庄青文垂下眼,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在林中的一处树下找到了安映生,庄青文的唇角微微上扬,笑着走了过去:“安师兄?”
听到庄青文的声音,安映生回过神来,收回落在远处的视线,转过头朝正行过来的人看过去,却没有说话。
早已习惯了安映生少言的性子,庄青文对此也不在意,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开口说道:“既然师侄的伤势已经痊愈,自然应该庆祝一番不是?”
本来这种事情,是该拉上卫成泽一起的,但以他如今和安映生之间那僵硬的气氛,根本就不会有人去做这种自讨没趣的事情。更何况,即使庄青文想要带上卫成泽,安映生说不定还要以他的身子没有养好,又或者是年纪未到为理由,不许他喝酒呢。
在某些方面,安映生也是固执得可怕。
唇边的弧度稍微扩大,庄青文将酒坛放下,在安映生的身边坐了下来。
而且……他来找安映生,本就不是为了庆祝这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狼鬼鬼、寳寳°、墨子酱的雷,么么哒~
☆、第175章 第十一穿
香醇的酒液带着浓烈的酒香与些微**的触感,自喉间滑下,一路烧至腹中,有种说不上来的酣畅。
庄青文侧过头,看着安映生仰着头,将手里的酒大口大口地往嘴里灌,唇边的笑容微微加深,
安映生走的是清修的路子,甚少饮酒。今日会有这般的表现,除了因为庄青文口中的“庆祝”,想来更多的,还是因为心中的苦闷吧。
哪怕是一个自己并不在意的人,突然间对自己表现出与从前截然相反的排斥态度来,一般人都会从心底感到不悦,更别说安映生对于他的那个小徒弟,还有着某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了。
如果不是中途出了这一档子事,庄青文觉得,说不定安映生这会儿,已经向卫成泽吐露自己的心意了。
他到底……还是小看了卫成泽对于安映生的影响力。
收回视线,庄青文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盛满了琼浆的瓷杯。
以“酒”作为自己的道号,又后缀“仙”之名,酒老仙对酒的喜爱与讲究程度,自然不必多说。能够被他看上眼的,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凡品。
杯中透明的液体如最澄澈,不见一丝杂质,随着庄青文手上轻轻的晃动,而泛起些许的波澜。浓郁而甘冽的香气扑鼻而来,闻之便惹人心醉。轻抿一口,更是唇齿留香。
享受似的眯起了双眼,庄青文微微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安映生很会挑地方。两人如今所在的位置,正在一处斜坡之上。只需稍稍远眺,就能将底下的景色尽收眼底。以两人的目力,视线所及之处,自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
山脚下那曾经见过一面的中年人一如往常地牵着玄牛,百无聊赖地在树荫下躺着;稍高些的花田开满了这个季节特有的花朵,在微风的吹拂下懒洋洋地摇曳着;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树木拥簇着,形成一片茂密的丛林,不时地有几只色彩绚丽的鸟从林中飞起;偶尔传入耳中的兽吼声,更为眼前的景象增添了一分静谧。
庄青文的目光在周围的景物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立于山顶平坦的地面上的小宅上。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望过去,恰好能够正面看到卫成泽所的房间,而对方望过来的时候,却会因为中途树木的枝叶阻挡,而见不到树下的两人——当然,即便中间没有这些阻隔,以卫成泽的目力,也看不到这么远的景象。
若说安映生只是无意间找的这个位置,庄青文是不信的。就是不知道如果卫成泽知道,安映生每次离去,都是在这儿盯着他看一整天,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厌烦,羞恼,欣喜——或者都有?
转动着杯子的手猛地停了下来,庄青文的心里无端地涌上一股烦躁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身边的安映生依旧闷头灌着酒,他向来就不善言辞,既然庄青文不说话,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挑起话头。
酒液吞咽的声音在耳旁无比清晰,庄青文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去想那些无谓的事情——不管卫成泽现在对于安映生,究竟抱有怎样的心情,他总归是不会让这两个人在一起的。
在他当初定下那个计划的最开始,他就已经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了,不是吗?如今,他只不过是补全先前并不完善的计划罢了。
将视线从那紧闭着的房门上移开,庄青文转过头,看了神色间隐约可见烦闷的安映生一眼,忽地出声:“抱歉。”
似是没有料到庄青文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映生愣了一下,才侧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庄青文。
“如果不是我,师侄不会受那样重的伤。”没有去看安映生,庄青文看着前方的虚空,声音中带着些许苦涩,“……抱歉。”
先人留下的秘境究竟有多危险,他理当早些想到的,而不是凭着自己的臆测,让刚刚踏上仙途的卫成泽跟着他们一起,进入那充满了未知的地方——这也就算了,分明是他提议将人带上的,却一点也没有起到保护对方的作用,反而因为自己的原因,害得卫成泽陷入了那样的险境当中。
卫成泽会遭逢那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