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那人从来不清楚易渊的心意。幸好,那人已经离开了。
“……可以,下周就安排人跟他们接触。”听到开门声,易渊立刻按下了光屏。“今天就到这里,没有重要的事情不要打扰我。”
“怎么还忙成这样,你不已经是易氏的总裁了?”亚尔林走进来,亲昵地将一颗葡萄送到易渊唇边。“让下属分担工作,才是老板的任务。”
易渊不想和亚尔林辩解,被迫张开唇接过葡萄,看得亚尔林一阵心痒。不过亚尔林还是克制住逗弄那唇舌的欲望,沉声道:“给你带来一个坏消息,恐怕这段时间内梵卓都不会再出现了。”
易渊也皱起了眉,“是伤得太重,还是你做了手脚?”
“放心,毕竟是我寄居的身体,我又怎么会轻易损坏?”亚尔林抚弄着易渊的发梢,诱惑般道,“不过,如果你肯彻底臣服于我,就算让我耗尽这具身体,我也愿意。”
易渊冷冷拨开他的双手,“那就赶快离开,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不不不,我要留在这里。”亚尔林摇头,“还要与你寸步不离,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
易渊面色一僵,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三年前。在亚尔林彻底爆发后,自己被囚禁在住所之中,甚至没有离开他视线的权力。
亚尔林贪婪地呼吸着易渊的气味,神情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然而他并不打算如三年前一般,将易渊囚禁起来,现在的易渊,也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易渊侧头避开他的靠近,用冷淡的语调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尤金的事?”
即使换了一个灵魂,该做的工作亚尔林却一点没少做。“在继承惩戒人的身份之前,他还是梵卓家族的一员,必须学会自己处理族内的矛盾。除非有人威胁到他的生命,否则我不会出手。”
“他还是个孩子。”易渊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孩子就该有特权?”亚尔林嗤笑一声,吻了吻易渊的发梢,“那谁来赔……赔你一个特权呢?如果有人这么纵容你,恐怕你也不是现在的易总了吧。”
易渊心中一动,他从未怨恨过自己的童年,只是想到了梵卓。发生在尤金身上的欺辱,作为前任的梵卓想必也曾经受过吧。那样一个温柔的人,绝不会让人发现自己的伤痕。
易渊放淡了口吻:“无论如何,尤金都是你的继承人,你该知道他的重要性。”
“你这是在关心他,还是关心我?”咬破一颗鲜嫩的葡萄,亚尔林轻笑一声,便离开了书房。对于尤金的事,他已经有了头绪。
没人知道惩戒人的由来,即使在血族最古老的典籍之中,也对其讳莫如深。明明以姓为名,却又完全游离于家族之外,以至于梵卓家族对惩戒人抱有一定的敌意。甚至有传言,惩戒人与生俱来的诅咒会带来厄运。
亚尔林不以为意,所谓惩戒人,注定与违背血族的阴谋和罪恶相连,这样的身份,怎么不令人畏惧。只是在被畏惧的同时,也遭受着周围的冷遇。
惩戒人的继任者一出生,就会被打上特殊的烙印,明确自己特别的身份,尤金便是如此。即使离他成年还有很久,但却早早被驱离了家族。
偏僻荒芜的城堡中,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不多的几名侍者避他如蛇蝎,而唯一可以依靠的亚尔林也只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一瞥便离开。
城堡中偶尔也会有其他血族到访,他们的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鄙视,没有人教过他,但尤金却都读得懂。太早接触了人性的黑暗,他冷静地将利刃送进堂兄的胸口,逃出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古堡,寻找亚尔林,那是唯一能拯救他的人。
亚尔林只用几句话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但正如他所说,他只会处理威胁到尤金生命的问题,其他的一概扔回给尤金自己。在他看来,梵卓家族从来不是问题,现在他更在意的,是怎样将易渊抓在手心里。
当晚孩子们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雪丽不停地抹眼泪,爱德格更是死死抱住易渊的大腿不放。易渊无法,在确认亚尔林不会对孩子们出手后,才勉强同意他们留下来过夜。
等易渊处理好自己的工作,天色早已经暗了。换上睡衣的雪丽揉着眼睛,拉着易渊的衣角。“大伯,我们都洗过澡了,给我们讲故事吧。”
兄妹两个睡前,总要听一会儿故事书才会乖乖睡觉,易渊也曾读过几次,倒也不陌生。将雪丽和爱德格抱起来,易渊歉意道:“大伯差点忘记了,来,今天我们要读什么呢?”
雪丽眨着眼想着今天的睡前故事,尤金也亦步亦趋地跟在易渊身后,直到房门口才停下来。因为兄妹两个还小,所以还住在同一个卧室里,两张小床左右相对,而隔壁则是尤金暂住的客房。
易渊回头,见尤金还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眼神中不自觉带了丝笑意。“想听的话就过来吧。”
尤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闯进这间卧室,但听到易渊的话,还是抵抗不住诱惑,悄声走了进去。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也曾渴望有个人能这样,在睡前为他读上一段故事。
易渊读起童话来,算不上声情并茂,但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量,让人不自主地放松下来。除了自己的家人,几乎没有谁能享受到这样的温柔。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冷静自持到淡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