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紧急联络了学园长,据说获得对方允许,可以让我们把轿车开到门廊前。以后少爷应该不会再见到他们。”
伊藤从托盘端起放在茶碟上的茶杯,把杯子递给我。
“我知道了。”
我接过杯子,简短回答。昂贵的麦森(注:Meissen为德国有名的瓷器)茶杯中装满飘着冉冉蒸气的热牛奶。
“今天早上,父亲与母亲在吗?我们可以一起吃早餐吗?”
对于今天早上能否与双亲一起吃饭,我抱着一缕希望地问道。可是,伊藤摇了摇头。
“老爷致电给学园长后便马上前往机场,他在纽约分社似乎有一场会议。夫人要出席在京都举办的茶会,稍早之前已经出门了。老爷在下星期前不会回来,夫人最快则要后天以后才会回来,两位都托我转告少爷一声。”
“这样啊……”
强烈的寂寞感在我心底蔓延开来。
……我几乎没什么机会与忙碌的双亲见面。上一次家人们齐聚用餐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即使去上学,我也没半个朋友。
借由佯装吹着牛奶表面的动作,我小小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喜欢热牛奶,但因为双亲说“应该对小孩成长很有益处”,于是每天早上喝它成了我的义务。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就可以把“我真的讨厌喝牛奶”给说出口吧……从懂事以来,大人就告诉我“你要以司条家未来当家的身份,让自己活得无愧于世”。为此,从小到大我一直接受严格的教育,像那种充满孩子气的行为完全不被允许。
……就连对少有见面机会的双亲说些任性的要求也不可能。
在伊藤锐利视线的看守下,我拼命吞下牛奶,然后把杯子递回去。
“谢谢你,非常好喝。”
“谢谢您的称赞……今天从五点半开始有经济学课,家庭教师史密斯老师会过来这里。上完课之后,本家的大老爷有传话过来,要您晚餐到目白本家用餐。”
住在本家的严厉爷爷的脸划过脑海,我的心猛地一跳。
“聚餐是下星期的事吧?而且父亲与母亲都不在,是不是弄错了?”
我回应道。伊藤摇了摇头,表情毫无变化。
“大老爷说,一定要光流少爷独自过去。晚餐是八点开始,因此史密斯老师的课结束后,我觉得要立刻出发比较好。”
……我独自过去……?
这意外的话语让我呆了一下。爷爷本来就不讨厌小孩,我曾见过他与我那些年幼的堂兄弟一起游戏。可是从以前,他就对身为嫡长男的我,态度与对待其他人不一样……他从来不曾对我露出微笑,也不曾陪我做过孩子气的游戏。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等您更衣完毕,请移步到餐厅。”
伊藤说着,然后端起托盘,行了个礼后便走出房间。
……倘若我不是司条家的继承人,是否就不必感受这份孤独呢?
我边想,边抱着讽刺的心情回想那名拥有金黄色双眼的男人。
……能让我稍微表现出内心情感的……说不定只有那个在梦境里出现的男人而已……
伊利亚·福斯特·冯·克鲁兹
“早安,伊利亚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