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严总管差人抬了轿子来醉香楼迎接主子。得知主子正在阁楼和人谈话,严总管索性坐在楼下等候。龟公立刻差人沏上一壶上等香茗,把人当老祖宗一般伺候。
醉香楼在此时已经打烊,楼内静谧,不似入夜后人潮川流不息。
严总管跷着二郎腿,瞇着眼,穷极无聊地抠指甲,思忖这醉香楼的花魁生得既标致又狐媚,不知主子昨夜可玩得尽兴?
孟焰处在阁楼内,轻啜一口香茗,淡淡清香冲散了残留于体内的酒气。
挑眉瞅着鞠躬哈腰凑近眼前之人,只要自己不吭声半句,房内的气氛持续冷凝。
搁下磁杯,他慵懒地问道:「李大人,你好好的官不做,倒是干起拉皮条客的生意来着。」
「呃,这……」管辖这地方上的知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尴尬。随即干笑了两声,说明来意:「孟王爷,这是童大人交代小的给您的礼,请收下。」
「哼!」孟焰瞧也没瞧一条哈巴狗奉上了什么,他明知故问:「姓童的怎不亲自来?」
「呃……」李大人愣了下,头低垂得和膝盖一样高度,朝中众所周知孟王爷向来不买宦官的帐,无疑是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童大人……不在城里,遂派小的……」
孟焰不待他支支吾吾地说完,当下沉声怒喝:「没种的狗,果然没胆!」脸色一变,瞬扬手打掉一只翠玉如意,房内倏地响起一声「匡啷!」碎玉散了满地。
哼!他起身一脚踏上碎玉片,瞬间踩成粉末。
李大人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地步,昨夜孟王爷明明收下美女……
锐利的眼一扫,孟焰瞥见床上留下一瘫血渍,不禁冷笑,实难相信传言中的狐媚美人仍是处子之身,令他拔得头筹了。
他瞪着李大人,命令:「去把娼儿带进来。」
「是是是。」李大人结结巴巴,退了数步,旋身开门吩咐楼里的龟公将花魁带来。
片刻后,花魁莲步轻移地进入房内,举手投足万般媚态,一双眼神似会勾魂。她行个万福,「民女无双拜见王爷、李大人。」
孟焰盯着花魁──她,低垂螓首,发上珠翠玲珑,一股浓郁的香气袭人。呵……好样的,昨儿残留于脑海的印象和此刻的她相差甚巨。
冷冷一瞥,孟焰不动声色地思忖:李大人究竟在卖弄什么玄虚?他当下也不点破所觉不对劲的地方,修长的手一指,嘴角轻掀地命令:「妳,爬出去。」
花魁无双好生吃惊地抬起脸来,不敢相信适才听见了什么。
「快爬!」
内室骤降一道冰冷的寒意,无双颤抖着唇,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爬。
紧盯着她的身影,直到拖曳的裙襬消失于门外,孟焰脸上的寒意又罩上一层。
李大人一脸呆滞望着房门,惊愣的程度不亚于刚爬出门外的花魁。
下一秒,他提袖抹抹不断冒出额际的冷汗,结结巴巴地问道:「王爷,昨夜……昨夜……无双是否服侍不周?」
孟焰冷嗤:「哼,怎会呢。她服侍得好极了,我有打赏不是吗?」
娼儿是由李大人奉命安排,醉香楼是姓童的阉宦所开,朝中官员经常出入此地乃稀松平常,他肯踏入,已经是给足了姓童的面子。
人呢,受朝廷派遣到南方平乱,收养的义子却在城里胡作非为,诬陷忠良、强抢民女、搜刮民脂民膏……呿,他无法容忍谁的名声比「孟王爷」这头衔还响。
孟焰暗叹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更提不起劲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是蠢人才会干的蠢事,什么留名青史……可笑!
人生短短数十年,应当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