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严总管一脸严肃地拉长音调,当下打开芙蓉阁的大门。
乔宝儿一瞬惊得呆了。
头一回,他大剌剌地观望芙蓉阁内窗明几净,家具古色古香,墙面挂着山林水鸟的字画,高脚花几摆放古董花瓶以及陶塑等等艺术品。
不禁幻想,曾住在这儿的小姐一定是位漂亮的美人。
她喜欢绣花吗?她会画画吗?
她一定会写字、弹琴……甚至喜欢在庭院里扑蝴蝶。
他在心里将未曾谋面的小姐,和乡下大地主的千金小姐做一番比较,因为大地主的少爷向他炫耀过有钱人都会做这些事。
须臾,乔宝儿赫然想起当奴才的身分不能抬头到处观望,也不能直视主子,否则就是没规矩。他立刻低垂着脑袋瓜,依照平常习性跟在严总管的身后。
严总管回头瞧他呆头呆脑的蠢样,当下一拍他的脑袋,粗声恶气地吩咐:「快把这里的灰尘都擦干净,连地板也不能疏忽。」
乔宝儿踉跄了数步,差点跌个狗吃屎。耳闻严总管又下命令─「我限你在两个时辰之内把事情做完,咱们的主子在傍晚后就会回府用膳,可别让他瞧见你在芙蓉阁里东摸西摸,当心他一怒之下扒了你的皮!」
吓!乔宝儿的脸色一白,马上回话:「我……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他一翻白眼,思忖──派了个倒霉鬼来干苦差事,只要是长久待在府里的奴才们都明白,主子一旦瞧见谁出入在芙蓉阁内,无论是干些什么,都得承受主子发脾气、找麻烦。
众人不知这原因从何而起,只知主子变化莫测的性子古怪,无人敢犯忌。
未至傍晚,孟焰提早回府。他大跨步伐,所经之处,府中的丫鬟和家丁们纷纷靠边站,低垂头,不敢直视主子。
孟焰俊逸的五官透出冰冷的气息,浑身散发不怒而威的气势。锐利的眼眸淡扫周遭,问声:「严总管人呢?」
被问及的家丁战战兢兢地回话:「严总管……应该在账房。」他暗叫声苦,府里的占地少说也有上千米,天晓得严总管目前在哪。家丁是依今日发奴才们的薪俸来推断,严总管此刻应该和账房的管事核算该发多少银两。
孟焰睨了家丁一眼,喝道:「没你的事了,滚。」
怕碍着主子的路,家丁连连称:「是……」他立刻消失在主子和随身护卫的眼底。
凛着脸色,孟焰直往芙蓉阁的方向走。
护卫黎生尾随于后,他谨慎地拿捏分寸,不敢踰矩,始终与主子保持距离。彷佛是一道安静的影子,主子不问话,他也无声。
「黎生,我派你私下查问的事,可有消息了?」
「回禀爷,属下得知醉香楼内有位清倌,年届满十六,她在当天因躲避客人纠缠,遂误闯您就寝的阁楼。龟公怕您怪罪,于是瞒着此事将错就错。」
孟焰骤然停下脚步,回想当初在醉香楼喝醉的那一夜情景,翌日发现床褥沾有处子落红的血渍,的确符合龟公的说词。
「你去将那名女子带来。」
黎生闻言怔了怔,杵在原地望着主子离去的身影,怎都无法相信适才主子说了什么……将那名女子带来?怎么……主子一向严禁他人接近芙蓉阁,这回说变就变?
蓦然抬首,眼前有一群缤纷的彩蝶翩然飞舞,令人不由自主地追寻那目眩神迷的瑰丽色彩。
乍然,一只七彩蝴蝶伫立在两扇门的密合处,搧动的彩羽敛起,登时和门扇的雕花相互辉映。
孟焰怔忡在芙蓉阁外。
「黎生,你瞧。」他退开步伐,好让属下看见此番情景。
黎生也感讶异,「彩蝶似有灵性,但挡着您入内了。爷,您要属下上前将牠驱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