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感到自己的身体还在向下溜,眼瞅着就要掉下去。“姐!我来救你!别别…别怕!”憨子只是犹豫几秒,一个猛子从上面扎了下来,奋不顾身抓住了彩霞的袖子。
下来他也懵了,还好手里抓着鞭子,鞭子很长,缠在了一撮灌木上。要不然这小子根本收不住脚,非掉下去不可。在抓住男人手腕的瞬间,彩霞竭力向上爬,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憨子也拼命向上拉她。
“姐,你抓住我,抓住我啊…求你了!”傻子怎么都不肯松手,一手抓着鞭子,一手将女人拖了上来。彩霞好不容易才爬上去,转手又来拉憨子。
“憨子别怕!使劲,使劲啊…”她忍耐着肚子里的剧痛,咬着牙,额头上冒起一层细细的汗珠。憨子老半天才抓着鞭子上来,累得气喘吁吁。“哎呀姐!你咋了,咋了嘛?”他吓坏了,不知道彩霞的下面为啥会流血。
“姐要生娃了…孩子要出来了…回去叫人…叫人啊!”彩霞痛苦地哀嚎,眼神里闪出祈求,总不能把孩子生在山顶上吧?她瞅到憨子为了救她,脸上被蒺藜拉伤,衣服也破了。“姐!我走了你咋办啊?憨子抱你,抱你回家…”
傻子说着,一下将女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脖子上,哈腰抱起了她。“憨子,家那么远你抱不动姐的,放我下!回去喊你娘过来,快呀…”彩霞担心憨子吃不消。万一傻子抱不动,把她往地上一扔,孩子还不摔坏了?从始至终,彩霞关心的就是孩子。
“姐!俺回去再回来,你就疼死了,山上有狼,咬你咋办?”憨子说啥也不肯把她丢下,就那么气喘吁吁抱着女人向山坡下面跑,羊群也不管了。
一路奔波,男人热汗直淌,可一直没有放手。彩霞也一路走一路嚎叫:“哎呀!痛死了!俺以后再也不生娃了!”女人就这毛病,舒服的时候喊,生孩子的时候也喊。每次生孩子都后悔,不该跟男人一块爽。
可孩子生出来,就好了伤疤忘记疼,忍不住又跟男人爽。爽完了再生孩子,再后悔。周而复始,没完没了。彩霞也不例外,她痛得呲牙咧嘴,手舞足蹈,连掐带拧,拧憨子的脸蛋,抓男人的耳朵,还在他的肩膀上咬。
憨子知道这叫疼痛转移法,彩霞姐就是想把自己的疼痛转移到他的身上。他疼她,所以想代替她的疼痛,也就默不作声忍耐。足足跑三里地才下去山坡,憨子马不停蹄往家跑,一边跑同样一边嚎:“都闪开!我姐要生孩子了,闪开啊!”男人抱着女人从三十里铺的大街上冲过,狂呼乱叫,好多村民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纷纷躲开,唯恐避之不及。憨子一路小跑冲进家门,再次扯开嗓子喊:“娘!快来!俺姐要生了!生了…”
老婆子正在厨房里刷碗,听到儿子的叫喊,腰里系着围裙冲了出来。“啊?这是咋了?”她吓得差点晕死过去。“娘!俺姐疼,她说要生娃了…”憨子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啊!恁快?!这还不足月嘞?是不是摔倒了?”老婆子着急忙活问。“是啊,俺姐摔一跤,我也摔一跤…”
“娘啊!这可咋办?快!进屋,上炕!快呀!”憨子娘不敢怠慢,赶紧将儿子跟彩霞拉进屋子,铺开棉被,让女人躺在了炕上。
帮着未来儿媳妇液好被子,老婆儿又冲儿子吩咐:“憨子!快去叫你三婶子,他是接生婆,快去啊…”“喔…”憨子答应一声,赶紧找接生婆去了。彩霞在炕上痛得不住打滚,抓着憨子娘的手腕子接着哀求:“大娘…痛…痛啊…不得劲!”
“傻丫头,女人生孩子当然痛了…你跟男人得劲的时候又和谁说了…?舒服就要付出生孩子的代价。”
憨子娘是过来人,说话向来粗鲁,她才不管彩霞受不受得了?三婶子是十分钟以后过来的,这老婆儿很有经验,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接生婆。
“不怕不怕,妮子啊,让婶子摸摸…”三婶子说着,上来要解开彩霞的裤腰带,女人害羞,下意识地阻拦了。“咋?还害羞?娃都怀上了还害羞个屁?婶子是女人,又不是男人?”三婶子有点生气。“婶子,你要看啥啊?”彩霞问。
“看看你的关口开了没,再摸摸孩子,瞅他出来没?”“啥?你要看俺…哪儿?”彩霞害羞极了。“废话!不瞅瞅,怎么帮你接生?憨子,你给我滚出!先烧一锅开水,把家里的毛巾全找出来!”
三婶冲憨子吩咐道。憨子答应一声出去了,赶紧到厨房烧水。憨子娘抬手将屋门上了栓,跟三婶一起过来脱去了彩霞的裤子。衣服脱去的瞬间,女人的哪儿全都显露在两个老婆儿的眼皮子底下。
“苍天…伯虎星!”憨子娘跟三婶一起发出了惊叫。啥都看明白了,她们瞅到了彩霞的秘密。也知道了女人遮掩的原因。
原来她是个伯虎星,哪儿光溜溜一片,寸草不生,但是却非常干净,看样子彩霞经常偷偷洗澡,细皮嫩肉,跟其她乡村的妇女不一样。三婶跟憨子娘都是过来人,全听说过伯虎星,也听说过伯虎克夫的传说,可她们没有亲眼见过。
“他婶子,咋办?”憨子娘问。“啥也不管了,先保住大人保住孩子再说…”现在事态紧急,哪儿还顾得上伯虎不伯虎的?于是,两个老婆儿忙碌起来,一起帮着彩霞接生。彩霞生小天赐的时候遇到了轻微的难产,杨进宝的儿子已经涌到了女人的关口,可就是不出来。
首先出来的是小脑袋,后半身还赖在里面,三婶跟憨子娘费了好大的力气也不管用。每一次用力,彩霞都在竭斯底里嚎叫,那声音惊天动地,气壮山河,高亢嘹亮。彩霞的嗓子都喊哑了,惊得外面梧桐树上的鸟雀扑扑楞楞飞了个干净。
屋顶上的老母猫也被女人的一声嚎叫,吓得出出溜溜抱头鼠窜。憨子在外面烧水,手一松,脸盆咣当掉在地上,冷水灌满了鞋口子。
两个女人足足折腾两个多小时,随着婴儿一声尖锐的啼嚎,小家伙终于噗嗤降生了…彩霞已经精疲力竭,想死的心都有。恍惚中,她听到了三婶跟憨子娘的呼喊:“是个儿子!儿子啊!有茶壶嘴的,彩霞,你的命真好…”这个时候,彩霞才感到浑身一阵虚脱,眼睛一闭啥也不知道了,她华丽丽晕死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三婶已经帮孩子剪断了脐带,胎衣扔了,还把孩子用温水洗干净,裹缠上了小被子。
“霞,这是你的娃,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瞧瞧吧…”憨子娘眉开眼笑,乐得皱纹都开了。彩霞虚脱地伸出手,将那块活蹦乱跳的肉抱在了怀里,贴上了脸蛋。
母子相偎的瞬间,她满足了,笑了…总算对得起进宝哥,也算没有白白跟他相好一场。她仔细瞅瞅这娃,那鼻子那眼睛,那脸蛋,活脱脱一个小时候的杨进宝。
她的心融化了,眼泪再次狂涌而出,同时,一个纠结也荡漾在心头,孩子的生日过后,就是自己的苦日子。因为一个月以后,她要跟憨子成亲,母子刚见面,就要做最后的诀别…"***
彩霞生孩子,让这个家增添了无数的喜庆。第一个高兴的竟然是憨子,因为以后这孩子会跟他玩。女人生产的第一天,憨子就乐颠颠跑出家门,站在大街上喊:“我姐生娃了!我姐生娃了!”
“憨子,彩霞生娃跟你又没关系,你乐个啥?瞧那大嘴叉子,都掉下来摔八瓣了…”老柳树下的几个女人嘲笑道。
“你们知道个屁!彩霞姐生娃,以后就有人跟我玩了…”“就知道玩!还不赶紧跟彩霞成亲,把自己的娃弄出来?”几个娘们纷纷蛊惑他。
憨子脑子笨,一直觉得奇怪,不知道彩霞肚子里的孩子是咋进去的,又是咋出来的?男女间的那种事儿他一窍不通,就知道奶子的味道好吃。第二个高兴的人当然是老范,老范听到彩霞生产的消息,第二天就来了,掂过来两只鸡,还有一只甲鱼。
他听说鸡汤可以补身子,甲鱼可以补气,女人生完孩子气血两亏,当然要补补了。走进憨子家,他没好意思进西屋,只是在院子里喊:“憨子娘,憨子娘,你出来!”
憨子娘听到了呼喊,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死鬼!你喊啥嘞?”“你把娃儿抱出来,让我瞅瞅。”老范说。
“不行,孩子刚出生,抱出来吃风咋办?”老婆子才不想把孩子抱出去呢。孩子没满月,抱出去容易受风。“喔,那你抱门口,我瞅一眼就行。”老范说。“也不行!想看你就进来看。”老婆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