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女神!”素芬接着笑,说:“傻弟弟,你错把感激当成了感情,我救你,不是想图你的报答。”
洪亮说:“我知道,你可以不索取,但是我不能不付出。姐,给个痛快话,你到底稀罕不稀罕我?”他不想死皮赖脸,可又不得不死皮赖脸。
“不喜欢!行了吧…不知道这个回答有没有伤到你?”素芬直言不讳道。她同样是山里出来的丫头,快刀斩乱麻,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管你心里好受不好受?“至今你还喜欢杨进宝,对不对?”
“对!”“那好,我就不打扰了,本来我想对付杨进宝的,想办法弄死他,为我的断腿报仇,今天瞧在你的面子上,我跟他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喝完这杯酒我就走,以后再也不叨扰你,别管走到哪儿,你都是我亲姐!”洪亮仰脖子将红酒喝完,果然推开门走了,离开了水窑村。他没有动粗,尽管心里非常想动粗。
换上其他女人,他早就扑倒了,非按在炕上扯她的衣服不可,达到自己渴望的目的。可这是素芬姐,自己的救命恩人,再加上今天是她生日,他不想做她不喜欢做的事儿。
“洪亮,你想去哪儿啊?”素芬在后面问。“还回娘娘山呗,找我爹娘,免得他俩担心。”“然后呢?”女人问。
“然后离开娘娘山,独闯天涯,天下这么大,总会找到适合我自己的土壤。”洪亮回答。“那好,姐祝你一路顺风,你答应过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素芬嘱咐道。
“放心吧姐,我一定想办法做个好人。”洪亮冲素芬摆摆手,潇洒地走了。他连夜进去县城,又连夜从县城赶了回来。
不敢白天进家,担心被山民瞅到,担心杨进宝再来抓他服法。赶回那个破败的家,他是翻墙头进去的,推开门,电灯也没敢拉。
这个家彻底散架了,媳妇闺女都没了,被窝那么脏,满屋跑耗子。瞧着破败的一切,他的心里又是痛苦,又是自责,还有愤恨。
痛苦的是自己的命运,咋就搞成了这个样子?自责的是从前的混蛋,为啥放着小慧那么好的女人不珍惜,给了狗蛋可乘之机?愤恨的是狗蛋,王八羔子,弄走我媳妇,你不得好死!他还有一丝愧疚,后悔烧坏了根生的脸。
是债,就必须偿还,是仇就必须报,是恨,就必须平息。所以狗蛋没睡,趁着距离天明还早,偷偷来到了小学校。
他在根生的办公室前站立了很久,最后掏出身上仅有的钱,放在了根生的窗台上。他说:“根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把你害成这样,以后发达了,我还会补偿你。”说完,他扭头走了,来到了狗蛋的家。
靠近狗蛋家窗户的时候,洪亮气得咬牙切齿。因为此刻的狗蛋正在跟小慧鼓捣,男人哼哼唧唧,女人咿咿呀呀,窗户上显出两个不齿的影子。
洪亮抄起一块砖头,直奔洪亮家的窗户砸了过去。咣当!稀里哗啦!窗户上的玻璃碎裂了,里面的狗蛋跟小慧吓得一起震…精!“我曰!谁他娘砸老子家的玻璃?别走!让我榭死你!”
狗蛋急了,拿起衣服就追。可洪亮却一溜烟跑得没影了。***狗蛋打开窗户跳出去,没看到是谁,气得哇哇大叫。因为他跟小慧正好忙活在兴头上,刚刚快乐一半就被人打扰,忒他娘的扫兴。
“狗曰的!再敢来,小心老子阉了你?王八羔子的!”也就骂骂而已,他没追过去。因为还光着屁股。再次返回屋子,趴进被窝,小慧问:“外面是谁?”狗蛋说:“不知道,可能谁调皮,在偷偷听咱俩的房。”
“喔…”小慧也没在意。在这个愚昧的山村里,好多人喜欢听房,小叔子半夜爬窗户根,听嫂子跟哥哥的鼓捣是天经地义。
你逮住又能咋着?训斥一顿也不管用,他又没恶意,就是好奇。于是,两口子接着缠一块,继续鼓捣,打滚,翻腾…狗蛋跟小慧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杨进宝任命他俩到四水县做销售经理以后,房子没卖出去几套,别说利润,本金都没弄回来。
可杨进宝还是给了他们提成,还有饲养场的分红,勉强可以过年,本来心情就不好,窗户又被人砸个窟窿,天寒地冻的,雪上加霜,狗蛋都要气死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是洪亮回来了,要回家跟他抢小慧。两个人这边热情洋溢的当口,那边的洪亮也赶回了家。心里仍旧不服气,觉得太便宜狗蛋跟小慧了。一定要再教训他们两个一下,不能让自己媳妇白白跟人睡觉。
于是,洪亮在家又猫一天,当天晚上才偷偷摸摸跑到了爹老子那边。他拍响了朱木匠家的门,砰砰砰:“爹,我回来了,开门吧。”朱木匠跟洪亮娘已经躺下,听到有人敲门吓一跳。“谁?”洪亮娘战兢兢问。
“娘,是我,爹,开门啊,洪亮回来了…”“哎呀我的儿啊…”洪亮娘白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全村人都说儿子死了,现在又半夜回门,莫非是冤魂索命?不仅仅老太婆,朱木匠也吓个半死,顺手抄起了门闩,问:“你真是洪亮?到底是人是鬼?”
洪亮说:“爹,真是我,我没死啊,回来孝顺你俩了。”“放屁!”朱木匠打个冷战:“你不是死了吗?回来干啥?是不是缺钱花?放心,我跟你娘明天就到街口烧纸,给你送钱。”
洪亮娘在棉被里一个劲地颤抖:“娃啊,你走吧,娘知道你死地屈,找个好人家投胎去吧…”洪亮在外面哭笑不得,说:“爹啊,娘啊,我真的没死,好端端活着,你们给我烧纸做啥?”
朱木匠说:“我不信。”“那你咋着才相信?”洪亮问。“都说鬼怕人喊,我喊三声你敢答应吗?答应三声,我就信你。”其实朱木匠胆子也不大,可迷信了,就怕儿子回来索命。“爹,你喊吧,我保证答应。”洪亮无奈,只好的同意。于是,朱木匠喊了起来:“洪亮…洪亮…洪亮…”
“哎…哎…爹,是我啊,亲儿子回来了。”洪亮果然回答了三声。老头子手里的门闩掉在地上,赶紧过来拉门,恨不得立刻跟儿子团聚。可洪亮娘眼疾手快,又把男人扯上了,说:“慢着。”“咋了?”朱木匠问。
“我还是不信儿子活着,都说人的手是热的,鬼的手是冷的,你先让娃把手伸过来,我摸摸。只要是热乎的,我就信。”朱木匠点点头觉得有理,于是将房门错开一条缝:“洪亮,你如果真的没死,就把手伸过来,让你娘摸摸。”
洪亮在外面差点气死,觉得爹娘死脑筋,别人的话相信,自己儿子的话却不信。没办法,他只好把手伸进来,说:“娘,你摸吧。”老婆儿抓住了儿子的手,来回摸了摸,果然热乎乎的,这才相信了。
咣当一声打开门,她就把儿子抱在了怀里:“俺的娃啊,你可回来了,遭罪了…呜…”老太太嚎啕大哭,朱木匠也抱上儿子老泪纵横。“娃啊,大家都说你死了,你咋冷不丁就回来了?”朱木匠问。
“爹,进屋,进屋我再跟你说,外面冷…”于是,老头儿跟老婆儿将儿子扯进屋子里,烤火,做饭,先让洪亮饱餐一顿。洪亮一边吃,一边将半年来的经过告诉了父亲。朱木匠一声不吭,叼着烟锅子听着,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听儿子说完,他将烟锅子在桌子腿上磕了磕,磕打干净里面的烟屎,然后卷起来别在裤腰里,这才说:“娃…你别嫉恨进宝,他打断你的腿,打得有理。
别说他,赶上我也会当场打断你的腿。谁让你偷人家的牲口?谁让你一把火烧毁了戏班子?打你一顿是轻的,你犯法了知道不?犯法了就该接受惩罚!”
洪亮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爹,我知道错了,不会嫉恨杨进宝,可也不能饶恕狗蛋!这孙子抢走我媳妇,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朱木匠说:“算了,小慧诚心要跟狗蛋过,你拴住她的人,也拴不住他的心!”
“不行!让他拿钱,把淼淼还给我,那可是我亲闺女。”狗蛋仍旧咽不下这口气。“淼淼还小,应该跟着亲娘,再说了,你早晚要成家,带着孩子只能是拖累,还不如跟着小慧!”这件事朱木匠考虑了很久,就算把孙女弄回来,他们也没法养活,家里穷啊。
还不如让孩子吃狗蛋的,喝狗蛋的,花他的钱,吃他家的粮。等将来长大再要回来,岂不是两全其美?“爹,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洪亮真的很生气,如鲠在喉。
“那你说,咋办?”“不让我日子好过,我也不让他好过,这笔账一定要算!”洪亮咬牙切齿说。“你打算咋着算?”朱木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