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短发的女护士说:“真没见过这么讨厌的病人,动不动就叫人过来干这干那,给他端茶递水、添衣加被的,又不是俩胳膊都动弹不得,鸡皮蒜毛的事都爱使唤别人,好像把护士当成他家佣人一样。”
“嗯,昨天刚进病房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以为这回有机会接近个高帅富了,没想到早上跟你来一看,这个少爷可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了。”旁边一个扎马尾辫的女护士应声道。
“我给他伤口换药的时候,他就直接伸手来摸我的大腿,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好像把人家当作小姐一般,真不知道你昨天一个晚上值班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昨天晚上还好,他那个美女妈妈来照顾他了,我就在护士站值班打瞌睡,一晚上都没有叫我进去,乐得清闲。”短发女护士应道。
“不过他妈妈可真年轻啊,又漂亮又有气质,只是老戴个大墨镜,不肯让人看她的脸蛋,我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像他们这种爆有钱的人家,肯定娶得都是什么大歌星名演员之类的,你看着眼熟也很正常啊,说不定等这个爷出院的时候,你还可以找她要个签名什么的。”马尾辫女护士笑道。
“不开玩笑,我现在还真是盼着这个少爷早点出院,不然我们肯定会被折腾得发疯的。”
待短发女护士说完,我在他们后面轻轻的咳了一声,两人很快转过身来,我赶紧用手比了个手势,让她们不要讲话。
俩护士看到我们的衣着和我身上的胸牌,都露出了尊敬的神情,很拘谨的站在原地等我吩咐,我正了正脸色,轻声说道:“我是石副教授,林主任下午有事,我暂时代他值班一下。”
俩护士并没有多问什么,像这种临时代班的事情在医院里很常见。“病人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先说说看。”
我指了指那个短发的女护士,她看起来年纪比较大,说话态度也更成熟些。“病人入院后,经多项检查可知,其浑身多处受外力冲击造成组织损伤。
此外还有左手关节脱位,双腿肱骨外科颈粉碎性骨折,肾脏受重力冲撞破裂,有内出血现象,入院时有短暂呼吸心跳骤停,后经抢救恢复正常呼吸。”
“由于病人存在内出血现象,昨天晚上已经对其进行了手术,林主任亲手做的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已经停止出血,但由于外伤尚未痊愈,加上术后需要调整,目前只能躺床上休息。”
短发女护士不紧不慢的说出来,可以看出她对工作业务十分娴熟。“早晨测量了病人的体征,病人舒张压为6。0-12。0kpa,脉压为4。0-5。0kpa,心率为55-80次/分,都在正常范围内。”
马尾辫女护士在一旁补充道。“很好,我现在去看看病人的情况,昨天值夜班的辛苦了,可以先去休息一下,这里留一个人就行了。”说着我指了指那个马尾辫女护士,短发女护士很满意我的安排,她跟同伴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你去护士站坐坐吧,我这边还有个实习生,暂时不会叫到你,你注意不要让其他人过来打扰我的教学活动。”马尾辫女护士连忙点头。
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看上去她巴不得自己不用在这里守着病人。待病房的门完全关上,我从里面将其反锁好,两个人踮着脚步悄悄凑到通往里间的门前,这扇门的最上方有个透明的观察窗,以我的身高刚好能够得着,施依筠就没办法看到了,我让她先去去注意门口的情况,她有些生气的抓了我腰部一把走开了。
透过玻璃窗,病房的里间一览无遗,大约60平方大小的一个房间,靠墙摆着各种医疗器械,有心电图仪、脑电波仪、呼吸机等等,靠近门口这边摆了一张很大的病床,洁白的被褥下躺着一个熟悉的人,吕天脸色苍白,一头黄发乱糟糟的靠在枕头上,他的双脚被高高的吊在床尾,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病床的旁边还有一张稍小点的床,床上的被褥有些凌乱,像有人昨夜在这上面睡过的痕迹,一件黑白格纹的粗花呢长外套很随意的扔在床边。
而这件衣服的女主人,梦兰身上只穿着件桃红色鸡心领的针织衫,正坐在小床边沿上,手里边削着一个苹果,边跟病床上的儿子说话,虽然隔着一扇门,但是门并没有关严实,所以里面两人交谈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入我的耳中。
“妈,你跟叔叔讲了没有啊,他有没有派人把那个疯狗给抓起来啊?”吕天的口气透露着不耐烦,也许是手术后身体较虚弱,他讲话的气力小了很多,如果换在平时估计已经破口大骂了。
“天天,你别激动,小心伤口呢。”梦兰那标志性的女中音依旧动听,语气里很明显听出她对儿子的关心和疼爱。
“妈妈昨天过来路上就给你叔叔挂了电话,可是一直都没人接听的样子,我觉得很奇怪,就打了个电话到他办公室,他的秘书接了电话告诉我,这些天部里有个重要的会议在本市召开,你叔叔前两天已经在忙着会议的事情,因为这个会议内容高度机密,所以现在谁都无法联络的上他,我只好跟简单的讲了下你的情况,让他先派几个警察来做好保卫,免得那个疯狗再过来伤人。”
“什么啊,那就白白等着那疯狗跑了吗?你不是知道他就是那个贱货的儿子吗,先把贱货抓起来再说啊。”
吕天越说越激动,好像触到身上的伤处,开始“哎呦”“哎呦”的喊疼,梦兰连忙放下手里的苹果,伸手抚摸着他的脸蛋和胸口,嘴里“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才渐渐让吕天平息下来。
“乖天天,千万别生气,这个时候你先养好身体,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等过几天你叔叔回来了再找他商议,就凭那个贱货和疯狗能跑得到哪儿去,我们要弄她还不跟捏死头蚂蚁一般容易。”
梦兰的话里充满了恶意,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让精致的脸蛋有些变形,让人很难将这副模样与那个高贵大气的歌唱家联系到一起。
吕天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在梦兰的安抚下渐渐合上了眼皮,他似睡非睡间还嘟囔了句,问道:“妈,我的事情爸爸知道了吗,他怎么没有来看我。”
吕天的话好像让梦兰有些难以作答,她有些犹豫了下答道:“你爸爸上周不是进京去会一些老朋友了吗,他最近好像都在忙一件什么大项目,你知道他生意上的事情不会跟家里人讲的,我给他拨了电话,他也没有接。”
吕天并没有继续回答,他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梦兰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帮儿子盖好被子,坐在床沿呆呆的看着吕天的脸庞,脸上挂着难以言表的神情,目光里充满了爱意,却还带着几丝幽怨。
我看时机差不多了,轻轻的敲了敲门,然后径直开门走了进去,梦兰连忙站起身来迎接我,看到我的白大褂她露出善意的神情,但还是带着些迟疑问道:“你是?林主任怎么没有来呢。”
“林主任临时有事,叫我代班一下。”我轻轻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走到病床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吕天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