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还未说什么,疾风已经咂起嘴来:「乖乖,原来叶少庄主你家这么大啊,若是跟你们比起来,便是京里的一品大员,只怕也没置过这么大的园子呢。」
话未说完,紫电用肘捅了捅他,不让他乱说话。
叶少言也不在意,只招呼着上了马,对他们笑了笑说:「这里都是祖上传下来,一代代扩建,所以规模很大。我们庄子里庄众,门徒,及各房亲眷众多,庄子虽大,却也不至于有荒废的地方。我们先去见爷爷,等休息之后,我再带你们在庄子里四处走走。虽比不得西湖秀美,当经历代先辈修葺,也有不少小景可以一观。」
随着叶少言七绕八转,几人来到他所住的闻涛居。独立一个小院,四周植了不少杆青竹,中间一块平整场地是平时练功用的。闻涛居不算小,叶少言将三人安排在隔壁的客房住下,各自净面更衣,复又出来。
名剑山庄庄主叶晖所住的铸剑楼离闻涛居倒是不远。叶少言带着他们一路走去,指点庄中的山石池桥,很快就到了铸剑楼的门口。还没等让人进去通报,就听到欢快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言哥哥可回来了!」一位少女穿着鹅黄色的轻衫笑着从楼里跑了出来,一把将叶少言的胳膊搂住,半是嗔怪半是撒娇,「你这次怎么出去那么久?让人好生挂念。」
叶少言红了脸,身体有些僵硬地将少女的手轻轻拨开,转身向赵时等人介绍:「这是在下的表妹,司徒蝶衣……也是,呃,是在下的未婚妻。」又向司徒蝶衣说:「蝶衣别闹,莫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这几位是京里来的朋友。」
「朋友?」司徒蝶衣眨了眨眼睛,一双秋水在赵时脸上扫了扫,「怎么以前从未听你提过?」
赵时此刻心情却急转直下。自从听到叶少言说起未婚妻,也不知怎的,这心里就跟打了十七八个结一样,又堵又疼。他原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此时却有些挂不住,一张俊脸沉了沉,摆出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儿来。
叶少言并未察觉,但司徒蝶衣全看在眼里,女孩子本就心思细腻,面前又是个这样出挑的俊美男子,如何不会多看几眼?只是她年少单纯,只觉得跟着表哥来的这个男子俊美非常,贵气逼人,与以前所见过的那些男人极为不同。连他微蹙眉尖的模样也格外好看呢。
叶晖年已七旬,发须已然全白,目光犀利,气势迫人。叶少言眉目之间与他有六七分相似,可以看出,老爷子年轻时必也是位英俊潇洒的剑士,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磨砺,他周身的气势依旧如此锐利,相较之下,叶少言身上的气场要柔和许多。
在自己的祖父面前,叶少言显得有些紧张。叶晖双目如电,在他脸上扫了扫,又看了看他身后的赵时,皱起眉:「你怎么带外人进来?」
叶少言连忙解释道:「这几位是孙儿的朋友,来到杭城,孙儿自当要略尽地主之谊。」
「哼。」叶晖脸色显然不怎么好,斜眼看着赵时和疾风、紫电,「你什么时候也上进些,别学你那不争气的爹爹,尽在外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当朋友。你以为这里是什么朋友都可以带进来的吗?」
此话一出,赵时还没说什么,疾风已经跳出来,指着叶晖呛声:「你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家公子说这种话!天下第一庄的庄主竟然是这么个昏聩不清的老头子,我看这天下第一的名头也存不了多久了吧!」
「放肆!」叶晖一拍桌子,须发皆张,抬手隔空一掌便向疾风劈去。疾风也不闪避,私自出手与之硬碰。房中一声巨响,排在两边的红木桌椅倒了一地,而疾风也只是向后退了一步。
「疾风,不得对老人家无礼。」赵时等疾风出手了,才出声阻止。紫电连忙将疾风拉到一旁去。
「我这下人粗莽,不懂礼数,叶庄主请莫怪。」赵时声音也不大,神情倒颇有些倨傲,只是稍稍拱了拱手,连揖也没作一个。
叶晖见疾风年纪轻轻,竟然接得下自己这一掌,原就有些讶异,更没想到功力如此之高的青年原来只是这个白衣人的下人,眼见得紫电上前拉开疾风的身法,竟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对赵时的身份更有些好奇,倒减了些许轻视之心,对赵时的行止也不怎么太在意了。
「阁下是谁?与我这个劣孙是如何认识的?」叶晖问。
一旁的疾风忍不住又开口:「你当是审犯人吗?连个座也不给!」
此话一出,叶晖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干咳了两声,立刻有身边的仆从上前,将倒了一地的桌椅扶正。
「你们远来是客,请座吧,看茶。」
赵时悠悠然坐下来,疾风和紫电一左一右在他身后站定,而叶少言依旧垂手站着,祖父未叫他坐,他自然不敢去坐。
「少言,不向老夫介绍一下你的这几位朋友吗?」
叶少言正要开口,赵时抬手阻止,自言道:「我叫肖辰,打从京里来,与叶兄相遇,颇为投机。久闻杭城美景为天下一绝,加上故友相托,是以肖某带着两个侍从便跟着叶兄来贵庄叨扰了。」
「肖辰……」细细想过,江湖上并无此人名号,各武林名家中也没有肖姓人,看他的做派,江湖气不见,倒很有几分官气,莫非是官府中的人?想到这里,叶晖不禁又问,「请问肖兄弟府上是做何营生?老夫看你也并非江湖中人。」
赵时微微一笑道:「叶老庄主,相逢即是有缘,又何需问得这么清楚?总之在下既与少言兄是朋友,左右不会害他,只会帮他!」
这一句轻轻巧巧带过,竟是完全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见叶晖脸上添了几分怒容,叶少言连忙说:「爷爷,他也是永夜城的朋友。」
「哦?」叶晖一惊,却安心了不少,「您是王爷那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