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旭交代着这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不等说完,便听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道:「阿弥陀佛,这就真是喜出望外了,之前那些日子,何曾敢进食一丁点儿东西。」
原来是原烈不放心,偷偷开了条门缝往里看,以致看到原旭站在地下,他便知道事情结束了,于是连忙溜进来。
却听原夕也道:「既……既如此,快给我些水喝,这几日只觉得嗓子冒烟,真要渴死了。」
原烈连忙给他递了水,原夕拿过来一口气灌下,还未等开口,却听原旭淡淡道:「我先回府歇一晚,明日去拜祭父皇,你且歇着吧,过两日若没有发展恶化,就说明痊愈了,我只在这里住几日,还是要离开的。」
「为什么?」原夕惊讶的看着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苦笑道:「是了,你现在是修道之人,定然也如同润华一样,要抛却俗世烦恼,断了这红尘牵挂。」
他看了伸出脑袋的大白一眼,歎了一声道:「幸好,幸好你当日没死,二弟的身边,总有你陪着,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自己这一生愧疚。」
原旭不咸不淡的安慰了他两句,便告辞出来,回到王府中,自然又有一番久别重逢的狂喜,也不必多言。红绡与阿奴金缕等人看到大白,无不欣喜若狂,围着他又哭又笑,让大白深以为异,但是脑海中却又隐隐觉得这里的景物与人似乎都十分熟悉。
好不容易众人都散去了。屋里只剩下几个心腹的丫鬟,原旭见大白睡着了,就走出来,让金缕随自己来到书房。
金缕不知主子有什么事情,及至跟了过来,却见原旭对着窗外夜空沉默了一会儿,方淡淡道:「金缕,我日後不会再回来了,趁着这几天我在这里,你把各项帐目报给我,我好给大家发放一下,然後安排个去处。」
金缕大惊道:「王爷,这是……这是为何?便是你在别处修道,日後每隔几年,也要回来看看的,难道……难道您就能舍了与三王爷的兄弟之情吗?」
原旭低头道:「与你实说了吧,非是我不想回来,而是我回不来了。我要替白白的父母挡住天劫,救他们出来,让他们与白白团聚,从此後,白白就不再是孤零零一人了。」
金缕脸变色,不等相问,原旭便把当日玉宁真人的话都说给她听了,然後又默然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要白白恢复记忆,他对我的情越少,将来的痛苦就越少。当年他为了我,肯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内丹去救清韵,如今,是该我为他做一点事的时候了。你也不必难过,之所以告诉给你,是要你在十几年後去找皇上或者烈儿,让他们为我立一个衣冠冢,就在皇家的陵园里,我对父皇母後,并没尽过什么孝心,虽然日後魂飞魄散,但若还有残魂,也总归有个去处,能在母後父皇的身边,总是好的吧,白白那里,我若有造化,能远远看着他,就是最好的了,若不能,我便安心在陵园里就是。」
原旭一番话说完,金缕早哭成了泪人,捂着嘴巴呜咽道:「自古都说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什么到了王爷这里,却总是这样悲惨的结局?之前以为白白魂飞魄散了,後来白白复生,爷却又要承受这样的事情,天啊,苍天到底有没有眼睛,他……他究竟看没看到世间这些苦难……」
原旭挥手道:「不必多言,我能与白白在一起相依相偎这么多年,已是得到最大的满足与幸福了。我告诉你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十几年後记得给我立个衣冠冢,一旦有残魂,也有个去处。但是近几年,你却要替我严格的保守秘密,不然我决不饶你。」
金缕哭着答应了。原旭自觉了却了一件心事,他知道金缕是个很稳重的丫鬂,心里也有主见,她既然答应了自己,就必会做到。因此晚上与大白修炼了一夜,第二日便起身梳洗,稍後出门直奔皇陵而去。
拜祭了先皇,又住了几日,原夕也已经康复了。于是原旭便在宫里与他与原烈吃了一顿饯行酒,午後就在众人的苦苦挽留与不舍声中,携大白潇洒离去。
回到灵犀山,玉宁真人将他单独叫去,考了一下他的修为。然後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明日便是天雷击塔之日,原旭,你做好准备了吗?我给你一个後悔的机会,只因你实在是我遇到过的不世之才,假以时日,你可以成为比我的修为还要高多少倍的神级人物,你……可以後悔。」
「我不後悔。」
原旭定定的看着玉宁真人:「我只恳求师傅在我死後,消去白白对我的记忆,让他可以与父母团聚在一起,有他的父母,有师傅对他的照顾,我很放心。」
玉宁真人的目光与他对视着,良久才歎了一声,摇头道:「这便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吗?」
原旭低下头,嘴角边竟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也许是吧。我很感谢师傅,让我可以与白白有了这几年的团聚,让我的生命中可以有一段这么开心幸福宁静的时光。」
他说完便跪下磕了三个头,诚挚道:「徒儿谢谢师傅这么多年的苦心教导,明日定当竭尽全力抵挡天劫。」
玉宁真人凝目看了他半晌,点点头道:「好吧,你去吧,今晚好好陪白白一夜,明日之後……」他没有再往下说,但原旭已经知道他没说出的话是什么了。
他很平静的又磕了一个头,方站起身离开。在这一刻,心中竟出奇的没有任何起伏,有的,只是满满的对大白的不舍与爱恋。
这一夜,原旭抱着大白在外面看星星,说了一夜的话,大白还是没办法变成人形,他努力的想变,却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原旭便搂着他,笑着对他说没关系,日後肯定可以变成美人儿,说的大白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