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严安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一把将那满脸莫名还摸不清楚状况的女子拉走,走出很远才听到那女子和严安的小声说话。
「你们家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而且……不会是……?」
「是什么是?我警告你,出了这门给我乖乖闭上嘴,银子你照样拿,生意照样做,否则别怪我让你们在京城混不下去!」
刘琦收回视线,跨脚进门的时候一低头,这才留意到刚才掉落在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瓷瓶,刘琦捡了起来拔开木塞放到鼻下闻了一闻,接着露出会心浅笑,将这东西收进袖袋之后走了进去。
「大人……」
「叫你滚没听见?!」
房里有丝丝甜甜勾人心脾的馨香,显然是带着催情作用的某种熏香,严玉阙一脸怒意正盛,胸膛略微起伏,正斜靠在软榻上,腰带被丢在一旁地上,失了束缚的衣襟随意拢着,脸上有未褪的情欲之色,发髻松散,几缕发丝从鬓畔垂挂下来,这是向来淡漠严肃,总是沉着一张脸让人觉得不好亲近的严玉阙在人前绝不会流露出的另一面。「
刘琦迳直走到他跟前,「大人,您跟小人来,有样东西您一定感兴趣。」
严玉阙皱了皱眉头,但见他说话之时表情如此诚恳,便不再多想,想他应该确实是有重要的东西要自己看才会这样硬闯进来,「你在外面等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来。」
刘琦带着严玉阙来到锦麟布庄分号对面的一家茶楼上。
锦麟布庄新开业,主要卖的是从临安过来的杭缎、杭罗、宋锦、皓纱等,京城里不多见的织锦绸缎让官家小姐、富贾太太们竞相追捧,一时之间门庭若市、踏破门槛。相比较其他的布庄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包括严家自己的商铺也是冷冷清清,与锦麟布庄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你到底什么用意,是要我看看我的对手在京城里面有多风光?」严玉阙没好气道,一副甩袖欲走的架势。
刘琦淡淡含笑,语气柔和道:「小人带大人到这里来,自然是有用意的,您看……」说罢手往锦麟布庄分号的二楼一指。
严玉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却是瞠目结舌脸露惊诧。
刘琦在旁接着道:「这一回,恐怕真找到了我们要的东西了……」
锦麟布庄的二楼似乎是客房和书房,此际窗格半开,透过斜开的窗缝,隐隐可以看见某间房的桌案上正搁着一匹布料,且就看见的部分可以断定那布料的纹样和太后那件霓裳羽衣的纹样完全一样。
「看来素心说的不假……」严玉阙收回了视线,低声说道:「当年编结花本的挑花工确实就在他那里。」转过身来慢慢踱了两步,「既然已经有了现成布料,有没有花本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大人……」刘琦提醒他道:「小人觉得他们把这匹布料放在那里,想来就是为了要让我们看见,兴许是已经知道我们正在寻找此物,故而小人猜测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不会这么轻易出让这匹布料。」
严玉阙背手身后,微扬下巴,冷冷一笑,「连玉楼想要用这招和我谈筹码?哼!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
◇◆◇
在知晓那个所谓的连五爷手上就有他们想要的布料之后,严玉阙去了一趟盐铁司。
若不是之前为了那幅缂丝画,自己也不会跑到临安去找连玉楼,而连玉楼要是一直安分地待在临安,自己也不会多为难,只可惜他显然没有那份心思,竟然将分号开到了京城,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既然如此,那么他就顺水推舟略施一下地主之谊,让连玉楼知道踩进自己的地盘该是什么下场!
因为要盐铁司的人出面帮忙,严玉阙去找了自己的恩师徐大人,席间徐大人又再度提起了他和徐柔的婚事,催促着严玉阙可以准备聘礼上门提亲了。
其实严玉阙早就到了应该婚娶的年纪,平凡人家像他这般年纪的,最大的孩子估计都能下地帮忙干活了,但他始终一个人,甚至连妾室都没有。
徐大人早早就有意撮合他和自家千金,两家无论家世还是地位都门当户对,简直天作之合,只是不知为什么,严玉阙却一直借口拖延,若不是徐柔铁了心要下嫁于他,又有哪个姑娘肯这样痴痴等着,白白蹉跎年华?徐大人自然是心疼自己闺女的,故而几次三番催他把婚事办了。
严玉阙倒也不是不中意徐柔,徐柔温柔端庄、贤淑守礼,小有才华弹的一首好琴,又出身名门,早就听说刚及婚嫁的年纪,各家的媒婆就踏破了门槛,但人家一颗芳心,独独许给了严玉阙,只是严玉阙有不可言说的苦处,而这桩婚事业已成了堵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现在推掉为时已晚,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徐大人也会因此和自己渐破脸,但是如果不推掉……
「爷,到了。」
严玉阙收回神思从轿子里下来,从徐府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依然还是要到绫锦院里来看一下那批织物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