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潮湿又阴暗,只有高处一扇小窗透了几缕光线进来,落在牢房的地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老鼠在草堆下钻来钻去,四周空气里混杂着霉味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腐败之后产生的味道,还有浓重的血腥气,炭盆里的烧得通红的木炭不时飞出几点火星。
严玉阙皱起眉头用袖子掩了下鼻子,但依然挡不住周围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遂是放弃,放下手来的时候,目光落在那个炭盆上,像是露出了极大的兴趣,走了过去,从炭盆里将烙铁抽了出来。
那几个衙役已经走远,靠近门口地方的牢房里还是关押着一些犯人的,但这里在最里头,应该是关押重犯要犯的地方,估计那些衙役将他关在这里也是怕在刑讯的时候,他会说出些不利他们的话来。
在严玉阙打量那根烙铁的时候,牢房阴影的地方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声,接着有些虚弱且带着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严大人不愧和我们家爷有着斩也斩不断的血缘关系,我们家爷在自家府邸里专门打造了一间密室,搜罗了世上各种稀奇的淫具刑具,不过现在那里很久不用了,偶尔厉捕头会把咱们爷骗进去,不过那也只是为了增加床第间的情趣,而严大人……看来对于这些东西也颇有兴趣的样子……」
严玉阙知道琉琦言下之意是说自己打量烙铁的行为和连玉楼那不为人知的凌虐嗜好如出一辙,他不喜欢听到任何关于连玉楼的事情,尤其还是拿自己和他相比较,便沉下语气道:「别拿我和那个贱人相提并论!」
琉琦被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脸,又隐在暗处,故而看不清楚此刻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借着微弱的光线,只看到他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大人还说不要和我们爷相提并论,但大人分明也很喜欢玩这一套,不然时隔五年,大人怎么又将在下给绑在这种地方,还做了同样的事情?」
严玉阙被他这样讥讽,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两下,怒气还沉在胸口没有发出来,他走了上去,用手撩起垂落在他脸上滴滴答答淌着水的发丝,琉琦只是有些慵懒地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这一副爱理不理的举动似戳到了严玉阙心里不爽快的地方,撩起他发丝的手将这些头发全都捋到他的脑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就像是在帮情人梳理鬓畔的乱发,但当那些发丝都理到他脑后时,严玉阙嘴角一抿,蓦地紧抓住他后脑勺那里的头发,将他脑袋往后一扯,迫他看着自己。
没有了发丝的阻挡,琉琦左脸上的伤痕清楚显露出来,严玉阙的视线在上面流连。
其实当年的情形他已记不得太清,当时只想着如何从连玉楼手里弄到那幅画,才没管自己抓的到底是怎样子的人……只依稀有点印象,那是一个貌似纤弱的少年,几番刑讯之后,就奄奄一息的样子,只剩下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而现在面前的人,已经完完全全是个青年的模样。
严玉阙将手里的烙铁举了起来,凑到他完好的另一侧脸颊边,「你既然这么认定,我是不是应该遂了你的愿,顺便正好试一下这个烙铁的效果……是要烙哪里呢?」严玉阙对着那通红的前端吹了一口气,几点火星唰的飞了出来,抓着琉琦后脑勺的手转了个方向,让他脑袋偏转过去,右脸对着自己,「不如就这里好了,既然要毁,就毁个彻底……」
不意外的,他在琉琦眼里看到了一丝惊惧,但很快被他隐了下去,强装出一派不以为意的模样,依然嘴硬,「大人不是没有见过在下化妆易容的本事,就算大人把这张脸全毁了,改明儿换张脸,说不定大人又当是刘琦回来了。」
一句话彻底勾起严玉阙沉在胸间的怒气。
「住口!」狠狠道了一声之后。
「呃啊——!」
琉琦的惨叫声在伴随着「呲」的一声皮肉烧焦的味道里回彻在这件牢房的石墙间。
在最后关头,严玉阙手里的烙铁并没有印在他的脸上,而是往下了一些落在他的肩头,瞬间灼穿了中衣,在原本白皙圆润的肩头留下一个乌黑烧焦的烙印。 琉琦惨叫了一声之后便紧咬住下唇硬是将声音憋了回去,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了下来,太过用力以致咬破了嘴唇,一丝殷红渗了出来,待到这阵疼痛过去,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失了几分光彩,曜石一样的瞳仁上似蒙了一层薄薄的雾霭。
严安站在一旁不忍见这一幕,在严玉阙手里的烙铁落下去的时候不由闭上眼睛转过身去,但琉琦那声自肺腑间爆发的惨叫依然将他吓得身体狠狠一哆嗦。
其实他并不清楚自家爷和刘先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原来锦麟布庄的连五不见了踪影,而原来是绫锦院的挑花工刘先生现在却成了锦麟布庄的连五,而且左脸上还多了一道伤痕。自家爷先前病倒肯定是和他有关,他自然是帮着他们家爷的,觉得既然都惹到自家爷重病一场,不论先前是个多好相处的人,自己说过他多少好话,还是应该受一点惩罚的,但是现下,又隐隐生出几分同情。
严安哆嗦完了,偷眼瞄向刚才自己带来的那个木桶,不知道自家爷待会要怎么用里面的东西……
严玉阙松开紧抓着琉琦后脑勺那里头发的手,后退了一步,把手里的烙铁也重新丢回炭盆里,然后回头对着严安道:「你去门口等我。」
严安反应过来,连忙出了牢门等在外头,却见严玉阙皱了下眉头,于是知道自己会错意思了,连忙转身向着大牢的门口跑去,跑了几步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木桶。
等到严安的脚步声也听不见了,严玉阙才开口,「我是不知道你花了这么久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甚至还改头换面到我身边究竟是为了什么……虽然我是不喜男风,也觉得连玉楼整日和小倌腻在一起这种行为很是令人作呕,但你下药让我在性事上萎靡不振,后又主动要为我克服心理上的障碍,甚至不惜勾引诱惑我和你行那云雨之事……难道你不该恨我入骨?既然恨我入骨,你还能在我身下那般放浪地婉转呻吟,只能说你们这种出身的人,果然骨子里生来淫荡低贱……」
琉琦胸膛小幅起伏,深喘了两口气,似乎是为了缓解肩膀上被烙伤的地方的疼痛,过了片刻,才有些艰难地出声,「大人该不会以为我这样做,只是想要大人心生厌恶,然后大病一场这么简单?大人难道真的以为只要不再服我动过手脚的药,自己的病症就能不药而愈了吗?不如大人现在就去找徐小姐来试一试,看看没有在下,大人是否能够雄风依旧?」
严玉阙甩手给了他一巴掌,「贱人,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大约是察觉到自己几番被他激怒似乎落了下乘,于是愠怒的脸色平静了一些,缓缓退后一直退到那个木桶旁,「你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该有死无葬身之地的觉悟……但仔细想了想,死太过便宜你了,对于你这种淫贱之人,我还有更好的折磨你的方法……」说罢,严玉阙低下身去掀开那个木桶的盖子。
琉琦看不到那个木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但能听到「嘶嘶」的声响,而后看到严玉阙伸手到木桶里,取出一条有孩童手腕那么粗的蛇来,不由让他惊了一下。
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在严玉阙的手臂上缓缓盘绕,严玉阙在蛇身上轻抚了一下,「你放心,这条蛇本来就是没有毒的,而且牙齿也已经拔了……」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回到琉琦面前,「既然你后面那个洞这么喜欢用东西来填满,我想龙眼、玉势那些早就满足不了你了,不知这个……会不会新鲜一点?」
琉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严玉阙伸手过来,那蛇便乖乖往他身上爬了过来的时候,由心底升起一阵恐惧,不由惊叫出声,「不要!别……啊!」
蛇身上的腥气传入鼻端,爬到身上之后便从中衣的破口里钻了进来,肌肤上传来冰凉滑腻的触感,蛇肚子上的鳞片竖起又合上,一点点地游移,虽然知道它不会咬人,但依然令人胆寒,他又从小就最怕蛇虫鼠蚁这类东西,就连蛇羹之类的都不敢碰,现在这么粗的一条蛇贴着皮肤从肩膀滑下去,又在腰上转了一圈,滑溜溜冷冰冰湿漉漉的感觉,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拿走……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