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织那人的脸,即使连那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每天梦醒後,他都来加线,一天一条,如果记忆强点,还可以一天加两、三条。
他很急切把脸孔完全现出,但却不知道要持续到何年何月。数千线以後?还是数万条线以後?
可是,十六出现了,揭了他的秘密基地问他在玩什麽?
那时候线网织的还不够五分之一,可他一看到十六,就知道是她了,情定数生的伴侣!
十六向上微勾的眼睛跟网中人简直一样。
然後,梦境中的脸孔越来越鲜明,他很兴奋,因为那根本就是十六嘛!
线网他还是继续织,有个小小心愿是待他们都长大了,跟十六一起的时候,送她完成的织图,呵呵,当订情信物。
娘也很喜欢十六,因为她长得那样白净讨喜。
娘常跟他说,女孩子就像魂魄般,很脆弱易碎,一定要好好的小心保护着,宠在手心细呵。
然後咱们家跟孟家结姻亲了,在这鬼地方总是有权……
後头娘越说越兴奋,没记了。他真的很想做到,像娘说的那样把十六宠着,到哪里都牵着她的小手走……
可现实跟梦想总是有距离的,而且距离很大,大得恐怖。
十六的力度一点都不轻,一掌拍下来,差点就咳出了肺;十六是穿裙子的,可只有两人的时候,他很喜欢把袍脚绑上腰,连小裤裤都露出来了害他不知道要望哪边?
十六也有可爱笑着的时候,笑得会令人心脏怦怦跳,可她这样笑着的时候,下一秒已举脚踩爆了一只血蛙,然後她笑得更快乐。
跟娘描述的女孩子很不同,但没关系,因为她比任何女孩都好看,眼睛都要更亮。
很奇怪,她除了跟他独处,在别人面前都很像真正的女孩子,她会把旗袍子放下来扫平,小手搁在膝上,说话的声音比蚊蚋还轻细,好像嘴中含着鸭蛋。
唯一有点是说对了,就是十六不喜欢走路。
她养着一只大铁狗,铁狗大到可以当床,她骑着大狗狗四处飞。到了狗狗去不到的地方,颐右会抱她走。十六很轻,抱起来很轻松,颐右终於有把她置於手心宠爱的感觉。
最喜欢偷嗅她的甜甜发香,还有幼发擦到嘴唇会令他心跳加快、脸红耳赤,那时候好像跟十六又亲近了点,再次在心底跟自己说,要她当他的妻子。
二人世界很美好,虽然三日两头总会给十六的率性给吓一跳,习惯了就好。
直到有个叫春魉的家伙出现。
这个春魉不知怎的跟十六很投缘,两人凑一起说悄悄话,就笑得很坏。
春魉的头发黑黑的、衣服也是黑黑的,走路来没有声音,神出鬼没一看就知道是坏家伙。
他还看过春魉跟一只小乌鸦玩得很乐,当时想他人其实不坏,对小动物都笑得灿烂呢!可是过一段时间,乌鸦就突然消失了,而他背上长了一双黑毛翅膀。
春魉是个教他打从心底讨厌的人。最可恶的是,他偏偏来招惹他的十六,跟他抢新娘子!
他警告春魉别太靠近十六,因为十六是他的。
岂料春魉大笑了好久,笑到小翅膀一抖一抖,还拉他去看十六解手……
就这样,他看见未来的新娘子长有跟他一样的东西,站着尿尿!
他觉得脚底开了个洞,连大叫都来不及就直直掉了下去,整颗心摔碎回不来了!
他着实怀疑春魉跟十六瞒了他多久,那些年来直把他当成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