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辛万苦、折腾玉足去买回来的小吃,颐右胆敢不吃,他自有方法要他全吞下。
「咱们吃这些不饱肚,你要吃了,等会惹起喉头的痒就知道。」
他们阴间之人只吃魂,根本不用人间之物来裹腹,这麽大个人了,不再是小女生,怎麽都是没个正经样?
「你说今个儿我们再去吃路边小吃一趟。」
想不到十六拿昨晚的事堵他,颐右一时哑口无言,过好会儿才说,「你将那些戏言当真。」
「我饿。」
他知道当然再吃多少也不会有饱腹感觉,他只是饿了、饿得快抓狂了,他再不塞些什麽进体内搞不好就吃人了。听着颐右毫不负责的话,他更是恼了。对呀,那些说要娶还是嫁的屁话,全都不能当真,他早知道了。
於是十六不管自己再能不能咀嚼,将见到的东西都塞进嘴巴里面,塞得像只贪吃松鼠般可笑……
看着眼前人像泄愤,也像抗议般的幼稚举止,颐右一咬牙根,负气说句,「够了。」
十六彷若罔闻、更是起劲地塞,不管现在的模样在颐右眼底又是多无稽又有多幼稚……他只是再不吃些东西就要发狂了,就要失控了。
「十六!」颐右站起身子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於是撕成一小片的油条掉了下地……
「吃再多这些东西都没用,你饿便抽几口烟!」
十六一把甩开他的手,然後乾恶几声,硬迫自己把嘴巴中的东西都全吐出来!
不够,他双手一推,将木桌上的全部食物都推了下地,发出好几声巨响,白浆撒了一地,「我饿!你要我去那儿找东西裹腹?」
颐右呆看着他,过一会儿才猛然惊觉。对,十六的体力已大不如前,而且身染恶疾,他自画薇死去的那天起便没再进食了。以往都是阿珂或是大狗去替他张罗魂魄,所以他才没有留意,但他俩现在都不在他身边,除了他能为他张罗,还能依靠其他人吗?
他竟然连最小的事都没有发现到,迫得十六快饿疯了,快乱抓无辜的人魂来制烟丝了,「十六,我……」
他想要说些什麽,却见十六的脸色发白、突地掩唇。
指缝间添了好几丝蛇信般的红,然後十六的身子前後震晃,开始撕心掬肺地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十六!」颐右冲过去,十六已软坐地上。他从旁轻环着他的肩,颤动得非常厉害的瘦肩,「没事的、撑着,很快就过去了……」
血越咯越多,从他的指缝间滴沦答答地落,落在奶白的豆浆中,勾了诡异的图案。
他咳到涌起泪雾、咳到抽胃,将刚刚塞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一次又一次地直到掏空了……
看着血混和着奶白的境像,他什麽也没法想,太痛苦太难受,像要把心肺都要咳碎,他连颐右的手搁在他身体上也感觉不到。
只有男人一句又一句没事的、没事的,在耳边若有还无地徘徊着。不、左左,有事的,我知道。
他相信,他相信自己这麽一个咯血病,肯定便是要还给画薇的……
这是天理循环,很公平,不拖不欠。
他不想欠的,这世界唯一不想欠的人便是颐右。
十六歇斯底里。
在颐右跟十六的数千年相处间也未曾见他如此失控过。
他都总是悠悠荡荡,因为尚有千年之命,所以他连走步路都比别人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