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赏细细听着,嘴角噙着笑,摸小狗一样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你是最棒的!”
顾子瑾一下子就闭上了嘴,眉开眼笑地捂住脸扭来扭曲:“矮油,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这么调戏人家,人家会把持不住的~”
“我才来N市的时候,也这么蹲在马路边儿上看行人。”秦赏突然收敛了笑容,出神地望着远处,“你不知道,我离开B市的时候什么也没想过,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离开B市,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只要离开B市。”
顾子瑾意识到这是秦赏一直不想提起的事情,他以前也从没听秦赏说过为什么要来N市。虽然商淮的出现让秦赏说出了很多他不愿意提起的过去,只是还有很多顾子瑾并不知道。顾子瑾从来没想过要知道秦赏过去的每一点每一滴,不是他大度大方,而是将心比心,有些事情无法说出口。顾子瑾也从来没想过要强迫秦赏说出过去的事情,等秦赏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何必强迫人家做不愿意做的事呢。情侣之间贵在信任,如果连最基本得相互信任都没有了,那感情恐怕很快也就会淡去了。
秦赏维持着蹲的姿势,继续说着:“你知道么?我选落脚的地方很随意,闭上眼拿只笔在地图上转了一圈,最后点中什么地方我就去什么地方。我来这里以前对这里一无所知,只知道N市是六朝古都,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这么来了。如果,我没点中N市,而是点中了别的地方……”他转过头看着顾子瑾,淡淡地笑着说,“那我们就不可能见面,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信仰,只相信自己,只要努力就会得到想要的。但有时候回想起来,还是要谢谢老天爷,让我那一笔点在了N市,所以我才能来到N市,认识了你。”
顾子瑾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紧紧的。人都会为自己打算,不管是谁,再高尚的人也是有目的的。只有被逼到绝处了,才会什么都不管不顾,而为的只是离开某一个地方。秦赏啊,要感谢老天爷的应该是我不是你。感谢老天爷让你的笔落在了N市上,感谢老天爷让我在你一出现就认识了你,感谢老天爷让我在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遇到了你。
☆、七十六、犯贱找打
有些人是天生的享福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清闲,天天都乐呵。
而,有些人却是天生的劳碌命,过年都不得安生,比如说顾子瑾。
年初五的晚上吃过晚饭,顾子瑾正瘫在沙发上摸秦赏小手儿捏笑笑呢,手机响了。才一听到手机铃声,顾子瑾就觉得肯定没好事儿,这个铃声是他专门给医院设的。
接起电话一听,顾子瑾的脸色都变了。他挂了电话拿起外套就往外冲,顾妈拉住他问:“怎么回事?医院出事情了?”
顾子瑾语无伦次地说:“是李主任,我现在必须去医院一趟。”
顾妈着急道:“那你赶紧去吧!人家李主任平常没少关照你。”
秦赏也站了起来,说:“我开车送你吧,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开车。”
顾子瑾有些六神无主,听秦赏这么说,只是点头,催着秦赏赶紧去开车。
秦赏开车很快,又稳又快,刚学会开车那阵子没少飙车,技术就是那时候练成的。他一边开车一边看顾子瑾,顾子瑾支愣着脑袋傻乎乎盯着前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车灯映得他本来就白的脸越发的白。他暗骂了声,在肚子里打了好多草稿,准备安慰顾子瑾。他从来没安慰过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清了清嗓子起了个头儿:“没事的,你不要着急,呃,那什么李主任吉人自有天相,我说……你就甭担心了,哈!”操,安慰人怎么这么难!
顾子瑾扭过头看他,一副活见了鬼的神情:“小赏……你今天好奇怪哦……怎么这么温柔……”
秦赏脸一红,粗着嗓子就吼:“老子这是关心你!你要是不稀罕老子关心,那老子还不稀罕浪费口水呢!”他这是傲娇了啊~坏脾气坏心眼儿的主,难得主动关怀人一次,却被嫌弃奇怪温柔,哎呦,这让他怎么受得了哇~
顾子瑾被他一吼有些傻,心说跟顾爹在一起时间长了,大嗓门都传染了,顾爹真是害人不浅啊,以前娘娘多娇滴滴,凡事儿只消冷哼一声,就OK了。他被声音先镇住了,等转过劲儿来才意识到秦赏话里的意思。人家这是关心他呢!
要不是心里头有事儿,这会儿顾子瑾眼泪儿都能喷出来。认识秦赏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主动关心过人了?秦赏脾气拗,即使真心关心谁,口头上都不乐意说出来,好像说出来就没了面子似的,面子是大事啊!
从认识秦赏那一天起,顾子瑾虽然一副厚着脸皮没心没肺还没溜儿的样子,却一直谨小慎微地黏在秦赏身边,巴望着有一天秦赏愿意回头看看他,那他就感天谢地了。到了现在,两人关系算是明了了,他也从来没奢望过秦赏会主动关心他。在顾子瑾的心里,秦赏是任性骄傲的王,王根本不需要对臣下表示什么,能容臣下时刻跟随在身边,就已是最大的恩惠了。然而今天,今天这位任性骄傲的王,居然……
顾子瑾在爱情中是单蠢的,一旦陷入了,那便一颗心全部扑在一个人的身上,傻兮兮的等,傻兮兮的付出,傻兮兮的为了那个人不顾一切。其实,秦赏固然是固执执着的,顾子瑾又何尝不是个固执执着的人?
顾子瑾坐在副驾驶位上,心里一阵波动,太谨慎太爱那个人了,才会因为他无心的一言一行而感动。秦赏的话对于他来说,恐怕是新年里头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车内的气氛突然就沉闷了下去,秦赏开着车,眼角余光撒着顾子瑾,顾子瑾越是不出声他越是紧张。是不是刚才说的不对?还是太粗暴了?唉唉唉,应该耐住脾气的……猛地,秦赏心中一震,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这么在意顾子瑾的心情了?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顾子瑾是他第二个在意的人。
还没来得及深想,顾子瑾开口了,他说:“我很高兴,你第一次对我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眷恋,带着些欢喜,还带着些受宠若惊。
秦赏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紧紧握着方向盘。原来,顾子瑾是这样在意他的话。原来,他对待顾子瑾一直都太淡漠了。什么时候,他竟忘记了恋爱中的人是最患得患失的,会因为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而开心。或许,他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了。
医院到了,顾子瑾匆匆忙忙冲下车,直奔神外去了。秦赏找了个地方停好车,慢悠悠在医院里晃荡着。他边走边瞧,因为是过年的原因,连医院里都比往常热闹了不少,新年里有大把大把的意外事故,或者是车祸,或者是醉酒闹事,或者是暴饮暴食导致肠胃不适,病人自然比平常多了些。处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比平常亮堂许多。
闲逛到花园,秦赏沿着小路走着,突然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摔进了草地里。这一跤跌得不轻,今年春节下了两天的小雪,紧跟着就是绵绵春雨,这时候草地上泥泞不堪,秦赏一下子摔进去,伸手去撑地,没想到草地湿滑,一个没撑住顺势滑到在地,一个屁墩儿结结实实地坐在了地上,还把手腕给扭了,疼得他哎呦骂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