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焲有点儿迟疑,因为这样的体位实在有点儿折磨人,但他还是抬腿坐上去了,并尽量不贴到宋辞的身体。
电动车驶进拥挤的车流里。
因为横对校门口这段路人多车多,宋辞骑得很慢,而且走走停停,李焲便趁机和他说话:“以前没怎么听你提起过这个新同桌,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钱志耕。”宋辞说:“因为升高二之后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戏,和他的相处其实不算多,但他人挺好的。”
李焲说:“他生了什么病?”
宋辞迟疑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应该是肠胃之类的毛病吧。”
李焲趁机教育他:“所以一定要按时吃饭,肠胃一旦坏了就很难再养好。”
宋辞乖巧点头,“嗯,知道了。”
过了这段拥堵不堪的窄路,车流变得顺畅起来,宋辞开始提速,李焲便不再和他说话,免得他骑车分心。
到了医院,他们去护士站咨询:“你好,请问今天下午从弘德高中送来的那个学生在哪个病房?名字叫钱志耕。”
护士在电脑上查了一下,说:“在506,你从那边坐电梯上五楼就可以了。”
宋辞说了“谢谢”,顺着护士手指的方向找到电梯,和李焲一起上五楼。
刚出了电梯,就撞上了东方语。
宋辞忙问:“老师,钱志耕怎么样了?”
东方语说:“他没事了,不过还没醒,在病房里躺着,他父母在照顾。”
宋辞又问:“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东方语神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说:“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不算什么大病,他在506,你去看他吧,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宋辞说:“好的,老师再见。”
宋辞知道,东方语在撒谎。他得过急性肠胃炎,知道急性肠胃炎发病时是什么样子,绝不会有口吐白沫、痉挛抽搐这样的病症。
他也知道,东方语为什么撒谎。如果他之前的猜测属实,钱志耕是喝了掺毒的酸奶才病倒的,那么投毒可是故意杀人,尤其还发生在全是资优生的实验班,这样的恶性事件一旦曝光一定会成为新闻热点,而且必然会对弘德高中的形象造成重创。东方语作为在弘德任教二十年的资深教师,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件事最终的结局,只能是不了了之。
宋辞和李焲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钱志耕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病床边坐着一对中年男女,相比就是钱志耕的父母,正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们的儿子。
宋辞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我是钱志耕的同桌,我来看看他。”
钱母站起来,强自笑了笑,说:“你是宋辞吧?”
宋辞点头。
钱母说:“志耕经常和我们提起你,说你长得好看,学习也好,今天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钱父嗔怪地看了妻子一眼,说:“净扯些没用的。”他转向宋辞,“东方老师跟我们说了,志耕病倒的时候是你把他背到医务室的,还叫了救护车,真的非常谢谢你。”
宋辞说:“都是我该做的——志耕到底生了什么病?”
夫妻俩对视一眼,钱父说:“急性肠胃性。”
看来东方语已经和他们通过气了。
宋辞说:“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吧?”
钱母点头,说:“今天住院观察一天,如果没有大碍的话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宋辞说:“那我们就不打扰他休息了,叔叔阿姨再见。”
夫妻俩答应着,送他们出了病房,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去。
离开医院,李焲问:“饿了吧?”
宋辞说:“有点儿。”
李焲说:“今天是元宵节,不做饭了,我们下馆子去。”
于是他们寻了一个小饭馆,捡了一个安静的位置,点了几个爱吃的菜,边吃边聊。
等宋辞吃饱放筷,李焲终于问出那个在脑海里盘旋了一个下午的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秦颂是灿星传媒的老板?”
宋辞正在喝茶,闻言一顿,放下茶杯,垂着眼睛说:“是任思凯告诉你的吧?”
“嗯。”李焲一边小口吃菜一边说:“他还说秦颂是他的舅舅。”
宋辞抬眼看向李焲,说:“我当初是被隋有彬导演介绍进灿星的,我也是签约之后才知道秦颂是灿星的幕后老板。”
李焲沉默片刻,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辞说:“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
“不想让你担心”是一个令人十分无奈的理由,既无法坦然接受,又不能责备。
可是,就算宋辞告诉他,他又能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李焲喝了口茶,说:“他有没有……骚扰你?”
“没有。”宋辞说:“我不是在拍戏就是在上学,连公司都很少去,几乎没和他碰过面。”
李焲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最终都化作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