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南虎和杜卯都站住了,面面相觑。守候在包间外假装酒保的保镖不约而同地把手伸向腰间,是一个摸枪的手势。杜卯眉头一皱,摁住华南虎的肩膀,沉声道:“待着别动,我过去看看。”
华南虎正想跟过去,隐藏在耳里的耳麦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华南虎,华南虎!情况有变,你马上退出酒吧……”
怎么回事?华南虎偏偏脑袋,想听更清楚些。
“砰!”包间里响起一声枪响。
人头攒动的酒吧顿时安静下来,耳麦里的声音清晰多了,监听小组的张姐紧张地通知:“方波和吴何远谈判失败,几个保镖火拼起来了,你快离开!”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方才发呆搞不清楚状况的店员与客人像被震醒了一般,尖叫起来,刹那间人们疯狂涌向大门,酒杯摔在地上的脆响混着哭喊声此起彼伏。华南虎被人潮推动着往门外趔趄,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看不到杜卯了!
“杜卯——”华南虎逆着人潮往里面挤,嘶吼:“杜卯——”
“华南虎!注意安全!立刻退出来!”监听小组催促道,“你别管这事!别让嫌疑人发现有警方盯着他!方波和吴何远的地下钱庄出现争端,与我们跟进的缉毒案无关!”
方波的保镖踢开了包间的门,纷纷拔枪往里冲。
“杜卯!杜卯你在哪里?”华南虎远远看着,靠近不了,急得上蹿下跳:我去啊!哪有正经生意人带了一群配枪的保镖?这能是什么好人?我得带走杜卯,免得误伤他了!
监听小组:“华南虎,服从命令!退出来!”
华南虎咬了咬牙,千不甘万不愿,私人感情在此时无论如何必须让步于计划,他放松身体,在人群拥挤碰撞中随波逐流,一步三回头地被推出了酒吧大门。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察出动得很快,华南虎甚至怀疑赶过来的是原本就埋伏在周围的警力,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车灯晃亮得快刺瞎眼了!从酒吧里逃出来的人们大多是些贪玩的年轻人,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但见警察来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个个夹着尾巴抱头鼠窜;反倒是周围的良家住户看热闹心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拥过来问七问八。一时间,酒吧门口的场面乱七八糟,华南虎表现得太镇定会显得突兀,于是他装得很害怕,缩头缩脚地东张西望,逮到空隙就往巷子深处逃去。
+++++
这次的意外来得太突然,打乱了警方精心部署的计划,双方人马火拼后,留下五个伤员,而主要涉事人员,也就是方波和吴何远失踪了。警方在医院给伤员做完笔录,确认三人中有两个是方波的保镖,一个是吴何远的,剩下的两个是遭到流弹误伤的无辜群众,皆是无碍性命的轻伤。只可惜三个保镖对火拼的始末说不清个所以然,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
事后,华南虎打不通杜卯的电话,杜卯也失去联络了。警局里连夜开会研究应对方案,又派出了大量警员出去追踪涉事人员,华南虎被安排坐在警局里加班值夜,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总觉得要出事。
果不其然,凌晨的时候,杜寅回来了,冷肃的脸孔眼看快结了冰,帽檐之下一双阴沉沉的眼眸隐泛戾气,他站在华南虎面前,沉默半晌,绷紧的牙关一松,丢出一句恨铁不成钢的话来:“杜卯跟方波一起逃了。”
华南虎一口冷气吸进去忘了吐出来,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从交警那里调取的监控显示,是他开车带方波那伙人逃走的,车丢在西街旧区,人也失踪了。他这次犯事犯大了,是刑事案件,方波又是重刑犯……”杜寅顿了顿,续道:“小虎,如果我弟有联系你,你知道怎么做吧?”
华南虎垂下头,眼窝里泪珠儿打转,他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一错再错!”
+++++
一整晚没有睡,华南虎头疼欲裂地回到自己的小宿舍,他掏出钥匙串,在阳光普照的大中午被白晃晃的钥匙反光刺痛了眼睛,几乎快找不到开门的钥匙。昏昏沉沉地摁了摁太阳穴,他怔了怔神,找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一转,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走进屋里,真想趴在床上哭一场。不知道杜卯逃到了哪里去,是不是也一晚没睡?是不是也不吃不喝忐忑不安?那家伙本是嫉恶如仇的性格,现在却和犯罪分子鬼混在一处,内心是怎样的煎熬?
杜卯坐在桌边吸溜吸溜地吃着方便面,看到他进屋了,捧着碗,穿着人字拖迎上来问:“你怎么才回来?”
华南虎扶着鞋柜才没跪下来:“……”
杜卯叉起一截火腿肠嚼得津津有味,还一边抱怨:“你家里怎么没囤点吃的?我睡醒翻了好久才找出这么点吃的,吃不饱嘛!”
华南虎冷汗淋漓:“……睡醒……是什么意思?”
“我昨晚就过来找你了,你不在家,我就睡了一觉!哎,我说,你吃过没有?没吃的话我们叫外卖吧!”
华南虎“嘭”地一下炸了,抬腿就踢:“我让你吃!我让你睡!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
杜卯挨了几脚后奋起逃窜,绕着桌子打圈圈:“你有病啊?干吗踢我?造反了吗?虎妞,你竟然敢踢我?”
华南虎气得额头上爆青筋,拳打脚踢地袭向杜卯:“揍死你揍死你……”